在屋里安静的一瞬间,一声“噼啪”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苏茜站在门口,地上的笔记本电脑显然是自她手里摔落下去的,她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楚子航,一脸受伤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楚子航表情一沉,诺诺同情地看着他,同时注意到路明非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和茫然。
苏茜转身跑开了,隐约能听见走廊里回荡着女孩的抽泣声。
“我觉得她需要一个解释。”
“我出去一趟。”楚子航很抱歉地开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诺诺。”事实上在场的三个人一个三无少女,一个楚子航的死敌,似乎只有拜托诺诺才是最佳的选择。
“没问题”诺诺拍拍路明非的后背。
但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男人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他揪住楚子航的衣服下摆,湿漉漉的大眼睛露出有点委屈的眼神。
“师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青铜与火之王,我的言灵对他无效,学院不打算派我去。”
楚子航耐心地给他解释,像是父母安慰有分离焦虑的人类幼崽。
“可是,可是我就是为了见你才来的。”路明非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十足十的一只被主人推开身边不许贴贴的大狗狗。
楚子航不得不揉了揉路明非的脑袋,被摸头的人哼哼唧唧,还真的很像是幼犬的叫声。
诺诺猜测恺撒会是一幅没眼看的表情,她很感兴趣地看过去,但只看到男人发青的脸色。
到底是楚子航的人设崩塌,还是路明非的过于与众不同才使得他露出这副表情?大概二者兼而有之。
那边楚子航终于哄好了路明非,向诺诺示意了一下才离开。
路明非的情绪依然很低落,诺诺决定主动和他搭话。毕竟有谁能拒绝一只大狗狗呢?没有人!
“给你介绍一下恺撒。”诺诺向着身后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的男人招了招手。
“他比楚子航还大,你可以叫他大哥。”
路明非抬头朝着男人看过去,视线从男人的发顶一直向下到脚下,又从脚下一直向上到头顶。
然后他就像定住了一样不动了,瞳孔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事物。
恺撒心里一沉,这个男人,只是通过眼睛的判断,就能把他和那天晚上的人联系在一起吗?他不会自欺欺人说那天晚上路明非入侵的目标就是他,但只要想到路明非是把他错认成了楚子航,他就想死。
“你们不会也认识吧?”诺诺开玩笑说。
路明非回过神来,慌张地退后一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恺撒咬牙切齿,回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路明非。”
但诺诺总感觉那三个字的人名被恺撒读的更像是报出仇人的名字。
她同情地看了小师弟一眼,这才刚见面就被恺撒盯上,又是跟楚子航关系特别的人,怕是这一年里恺撒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恺撒没想到的是当晚路明非就敲响了他宿舍的房门。
打开房门的时刻他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次还记得不应该走窗户。
路明非拎着个纸袋子,扭扭捏捏地朝他递过来。
“这是,这是药,我们平时训练的时候用的,止疼还有对于伤口愈合都有很好的疗效。”
恺撒怒极反笑,“你忘了你上次来拜访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就算真的留下了什么伤,还有现在上药的必要吗?”
路明非缩回了手,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
妈的,恺撒低声骂了一声,伸手把男人拉进屋里。要算账也好,要杀人灭口也好,都得是在无人的地方才行。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还是问了一句,诺顿馆的安保原本就很强,上次的事之后他又加强了人手和训练。
“从走廊的窗户那里”路明非如实相告,恺撒在心里叹气,心想明天就把诺顿馆里所有的窗户都换成加强的钢化玻璃。
“你怎么那么喜欢走窗户?”他其实没想跟路明非寒暄,他早就演练了无数次怎么干脆利索地割断对方的喉咙,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职业病吧”,路明非挠头说,“我最擅长的行动方式是潜入,走窗户还是里面最简单的一种,你的安保强度还不至于我用更费力的方法。”
这人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找茬的?恺撒忍无可忍,反手把男人按在墙上,从衣袋里掏出匕首,抵上男人的喉咙。
路明非的手抽动了一下,似乎是下意识的要反抗,但最终还是没有剧烈的动作。
“你觉得只是道歉就能把你对我做的事一笔勾销吗?”
“我其实感觉有点不对来着,”路明非皱起眉头,“但是我为了腾出假期连轴转了七天,那时候就算我想要思考,也想不出什么了。现在想起来我确实有点太着急了,因为我实在是太久没见到师兄——”
“闭嘴!”恺撒低吼,将匕首压得更紧,“别提那个人。”
路明非闭上嘴,真诚的睁大双眼和他对视。
就算杀了这个傻子,感觉也改变不了什么,恺撒头一次感到如此深的无力感。
“你不怕死吗?”他问。
路明非微微摇头,脖颈处被匕首的刀锋划过出现一条渗血的痕迹,恺撒下意识地将匕首退开一些,但马上又懊恼这一不经大脑的举动。
“怕死的人是不会变强的”路明非依然和他对视,但眼神似乎已经飘向了远方。
“我不怕死,但我怕死的憋屈,我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活着,也为了那些曾经的伙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