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晌午饭就做好了,宋心武在大哥家做事,晌午就在那吃没有回来,所以这边也就是张红梅苗小兰和张珍三个。
一个清炒小青菜,一个炝萝卜丝,一个凉拌豆腐,还有个青椒炒鸡蛋。是苗小兰想着,一来张珍虽然小,但到底也是小客人,二来张珍可是教儿媳妇念书呢,就算人不能教聪明了,说不定能把孙子教聪明了。
因此这心里一感激,就拿了三个鸡蛋炒了,看着上天为了去给张珍家道歉时候买的二十个鸡蛋还有五个了,苗小兰也没心疼,还在盘算着等吃完了,再去给张红梅买点。张红梅吃了,那不就等于她孙子吃了么。
张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把装鸡蛋的盘子换过去,放在了张红梅面前,“这鸡蛋红梅姑多吃点,我喜欢吃凉拌豆腐。”
苗小兰笑,夹了一大块子鸡蛋放在张珍碗里,“你这小丫的,你小,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跟你红梅姑俩个都多吃点。”
心里却在感叹,还是人张春平家里的会教小孩子,这以后要是红梅生个这样的小闺女,其实也不孬。
张红梅冲着张珍笑笑,夹起了一块小青菜,嚼了嚼,咦,这小青菜,怎么有点甜丝丝的?又嚼了嚼,咦,这小青菜怎么和婆婆种的味道不一样,怎么这么嫩?吃了小青菜又去吃萝卜丝,味道也和之前吃的不一样,这两个菜,好吃的不像是苗小兰做出来的。
张红梅又夹了块青菜吃了,问苗小兰:“妈,这小青菜你加糖了?”
苗小兰也在纳闷,今天这小青菜和萝卜丝咋那么好吃呢,闻言说道:“没有啊,就加点油加点盐,我看小青菜新鲜,连味精都没搁呢。”
张红梅又去夹了豆腐和青椒鸡蛋,味道就很平常,不由问张珍,“你这小青菜和萝卜是怎么种的?怎么吃着味道比我们家菜园子的要好吃呢。”
张珍吃一大口凉拌豆腐,嘴边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就是随便种的呀,我妈说咋种就咋种的,好吃吧,我也觉得好吃。恐怕是我家那地好,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送来。我家种了老多了,就我跟我妈也吃不完。”
“别了,我们家菜园子也种子呢,你家吃不完给你爹你奶送点。”苗小兰笑着推迟,她从来就不是个会占别人便宜的人。
张红梅却是很想吃,只是她也不想贪人便宜,而且张珍还是个小孩子,说的话也不能算话,就提建议道:“你家既然种的多,你可以跟你妈说说,拿到街上去卖呀。你家这菜看着就比别人家的好,拿街上去卖肯定能卖掉。”
“我妈才不情愿呢,她不会骑车,打家走到街上不要累死啦。没事,这是我种的,红梅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拿给红梅姑吃是应该的。”张珍笑眯眯说完,吃了最后一口饭,这才对张红梅说:“我回家睡午觉了,明天再来教你。”
☆、红梅变美
张红梅没有留张珍,毕竟张珍这一上午一中午都在这边耗过去了,不回家也不像样子。其实张红梅有点纳闷,难道农村小孩都这么实在吗?
这么轻易就留在人家吃饭了?
张珍送来的菜比较多,因为宋心武不在家,也吃不了多少。到了晚上,小青菜和萝卜丝就又炒了一碟子,宋心武吃了也连连夸赞,说没想到张珍家菜园子里的菜这么好吃。苗小兰和宋心武都是大大咧咧的人,也没想多少,倒是张红梅心里有点怀疑,按理来说,一样的土地一样的种法,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科学。
接下来几天,地里的花生熟了,苗小兰和宋心武又开始早出晚归的收花生去了。张红梅一个人在家倒也不无聊,因为张珍天天上午来报道,每回来还都带上一篮子新鲜的蔬菜。张红梅吃着也不好意思,就要给张珍钱,张珍却怎么说都不肯要。张红梅没有办法,只好每到逢集的时候就托人买些鸡蛋馓子水果什么的,叫宋心武给张珍家送去。
张珍妈周岚是个好脾气的,这一来二去的,两家感情倒好上了。
周岚原先还不同意张珍总往张红梅家跑,毕竟在她看来,张红梅脑子不够用的,宋心武又是个聋子,家里也没小孩子可以玩,张珍这样总过去也不好。
可张珍自打落水被救起来以后,就出奇的有自己主意,不仅在自己门口倒腾起了个蔬菜大棚种蔬菜,还偏偏对张红梅另眼相看了,把自己菜园子里种的菜隔三差五地挖出来,巴巴送去了宋庄张红梅那。
周岚扭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后来见张珍每回去是给张红梅教课的,周岚是又好气又好笑,待到宋心武送了各样吃食回礼来的时候,她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宋家人是知道好歹的,闺女去给张红梅教课总比在家盯着电视瞧要强,她自己一辈子庄稼人是做定了,唯一的闺女还是希望能考个大学生,去大城市过好日子的。
这日早上,张红梅起床后老觉得眼睛疼,她暗自想着,难不成是长针眼了?匆忙烧了早饭,就进东侧间摸了镜子过来瞧,这一瞧,就呆住了。
这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粗糙又满是斑点的脸哪去了?
乱糟糟又黄又枯的头发哪去了?
还有你单眼皮的呆滞双眼,咋也不见了?
因为上回照镜子,张红梅算是对自己这张脸彻底绝望了,打那以后就再也没照过镜子。可今儿这因为眼疼想起来照镜子时,怎么自己这么大的变化了?
镜中的女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个斑点,看着虽然不是光滑细腻,但也绝对跟粗糙隔了十万八千里。还有头发,不黄了,不枯了,齐耳短发顺顺滑滑,发质比用了海飞丝的要好太多。还有单眼皮下的呆滞双眼,虽然还是那么小,但看着却有几分的灵动,这样的一双眼,任谁看见都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吧?
张红梅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手里抱着面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是这么满意。难不成,因为自己灵魂的高贵,所以改变了原主张红梅的长相?张红梅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狠狠呸了自己一口,太往脸上贴金了。
宋心武满身泥土的回来了,进了屋就看见堂屋门口坐着的张红梅,傻呆呆的坐在那发愣。心里诧异,张红梅许久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今儿是怎么了?不由问道:“红梅,你干啥呢?”
张红梅抬起头,呆呆道:“妈呢?”
“妈在场上看果子呢,我先来家吃饭,吃过饭去换她。”宋心武拿了草帽,随意放在一旁,继续问张红梅,“你刚才对着镜子是在干啥呢?咋呆呆的?”
他们这个地方,管花生叫果子。花生米,叫果米。
因为起花生的时候,是直接拔起来的,摞在平车上码好了拉到场上。因为农村有些人惯会偷鸡摸狗的,所以总要有一个人在场上看着,省的不知道啥时候就被别人抱起一捆走了。
张红梅忍不住露出笑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心武,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脸,跟从前可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