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许乔去楼下买鲜奶。途中接了个电话,是他之前单位的同事兼大学同学打过来的,说是要找他出去坐坐。
那是许乔为数不多,关系还算说得过去的朋友之一,许乔没推。
回来的时候,蒋聿在洗浴间冲澡。
许乔租的这个公寓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但跟蒋聿那宅子一比就相形见绌了。隔音效果也差,洗浴间里的水声,许乔站在门外都能听见。
许乔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跟蒋聿在这间房子里翻云覆雨的时候,他……好像喊的声音还挺大的。
不知道隔壁住的人家听到没有,心里怎么想的。
许乔脸上不禁有点发热。
许乔把面包放在吐司机里烤着,转身去厨房煎蛋。
时隔多年,在许乔忘却了厨房带给他的挫败感之后,他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
火开的太大,油放得太多,鸡蛋磕进去的时候,滚烫的油花崩出来溅了许乔一身,裸露在外的皮肤立马就红了一片。许乔拿冷水去冲烫的比较严重的地方,找烧伤的药膏涂了。
一圈下来,许乔才发现炉子的火还没关,于是赶紧跑到厨房看:蛋是不能叫煎蛋了,但可以叫炸蛋。
可光凭外表又确实不能看出来这是个蛋,因为那黑乎乎的一坨东西,属实难以分辨它生前的尊容。
恰巧蒋聿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正擦头发呢,看见许乔站在厨房发愣,于是走过去看——许乔低头盯着砧板上一块炸焦了的东西看的出神。
蒋聿看着他手上烫出来几个一片片红斑,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好几年前就跟你说叫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么,可别糟践粮你那双手了,不想拿手术刀了?”
许乔抬眼,斜睨了蒋聿一眼,冷冷道:“不说这几句风凉话你就浑身难受是吧?”
所以说俩人过日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气不过,上床干一炮就什么都好了——蒋聿以前不觉得,但看见许乔还能乐意跟自个说话,他现在感觉这古人睡出来的夫妻经真是好使极了。
于是蒋聿乐呵呵地走上去,伸手搭在许乔肩膀上,把自家满面冷霜的心肝宝贝从厨房这块是非之地搡了出去。
蒋聿笑道:“我等会有早会得去公司,叫人做好送过来肯定来不及了。我去煎鸡蛋,小的伺候您还不成么。主子您今儿想吃溏心的还是老一点的?”
许乔没理,瞥了蒋聿一眼,意思是你看着办。
蒋聿道:“你给我找件衣裳穿,我昨天那衬衣还泡在池子里呢。”
许乔嗯了一声,转身到卧室去了。
蒋聿挑眉,冲着许乔的背影吹了声口哨,见许乔脚步一顿,他异常满足地到厨房去掂勺去了。
许乔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煎蛋这方面,蒋聿的确比他强的多的……多的多——十分钟后,许乔吃着盘子里的煎蛋如是想。
蛋白炸的焦黄,一嘴咬下去,酥脆的蛋白配上溏心的蛋黄,上面还淋了点鲜酱油,当早点来吃不能更美味了。
许乔连着吃了俩,烤的面包片放在旁边一口都没动,然后把蒋聿盘子里那个也夹到了自己盘子里。
蒋聿拿筷子扯了小半个走,道:“你再吃今天胆固醇摄入该超标了,许医生。”
许乔喝了口温过的鲜奶,嘟囔了句:“事多。”
蒋聿温言问道:“今天休息?”
“嗯,有事?”
“没事,我意思你要是不上班我就留这儿陪你。”
许乔收拾碗筷,问:“你不是要开会么。”
“开会哪有你重要。”
“……随你。”
许乔到厨房洗碗,蒋聿也跟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然后走上去自后抱住许乔的腰,喊道:“乔乔……”
许乔不知道蒋聿今天哪根筋不对,跟狗屁膏药一样,黏人黏的实在紧。
“又怎么了?”许乔有些不耐烦地问。
“我煎鸡蛋好吃么?”
许乔不想理他这屁话。
蒋聿又道:“你说要跟我分了,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连个早饭都吃不成。”
许乔洗碗的手停了停,道:“那你这八九年没给我做饭吃的时候,我吃的都是空气?”
许乔话刁惯了,蒋聿全当没听见,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戒指,把许乔的手从洗碗池里捞出来,戴在了他湿漉漉的左手无名指上:“别生气了。”
同样的位置,蒋聿手上也戴了一只。订做的一对银白色戒指,戒指由两股小环拧在一起,上面零星镶了几颗细碎的小钻当做装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款式简单地中规中矩,不显眼也不过分沉闷,只是内环里用英文刻了两个字母,j和x,显得独特起来了。
蒋聿伸手,把自己的那只在许乔眼前晃了一圈:“我之前看中的去下了订单,前两天出差的时候顺便给带回来了。好不好看就这样了,你戴着吧,不许摘下来。”
许乔话在嘴边哽了哽,没说出来,他捧着手,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他鼻头莫名其妙有点泛酸,这么一说好像眼睛也有一点,许乔眨了眨眼睛,忍住没让那两滴眼泪掉下来。
真是的,不就送个戒指么,又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也值当掉眼泪?
蒋聿把下巴垫在许乔肩膀上,喊他的名字:“乔乔……乔乔……”,蒋聿靠的太近,讲话的时候热气呵在许乔耳边,衬着他温柔又低沉的声音。
许乔整个人都软了,手撑着洗漱池的台子,才忍住没倒在蒋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