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南市中心地段,人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更是寸步难行。有禁卫军在前面开路,在两边维持秩序,还是行进缓慢。太子拨开迎面而来的鲜花,对郑文浩说:“王叔,你看,这次大胜,百姓们是多开心呀!”
郑文浩说:“不管什么时候,百姓们都喜欢太平盛世。我们守护大梁平安,大家都开心。”
端王说:“王叔辛苦了,晚上要多喝几杯。”
郑文浩:“我现在就想着快点儿进宫,这太阳太毒了啊!”
端王笑道:“可能是百姓的热情,让这天气更热了?!”拿起一个扔到他怀里的一个果子,咬了一口说:“还好,有新甜的水果解渴。”
郑文浩抬头望天,这才不到巳时呢,太阳就升这么高了!一抹亮光一闪而逝,一种被危险盯住的感觉让他毛直竖,他大喝:“有危险!”同时甩蹬借力,侧扑向两位皇子身前,想挡住急射而来的利箭。可是锣鼓声和喧闹声没能让他的声音传出多远,身后亲卫和两旁的禁卫军听得预警,拔刀大声提醒其他人:“有刺客!”“保护殿下!”“在那边!”“快闪开!”
街道两边的屋顶上、窗户内露出数十名手持弓弩的蒙面人,朝着这边人群连续扣动机栝,射空箭矢后,快隐去身形。眨眼间,这片街道被箭矢覆盖,人们中出惊呼和惨叫,数十人中箭,摔倒在地。人们开始向四处躲闪,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到处是人,还有人在朝这边挤。这里的人拼命朝外挤,脚底下踩到人也不管不顾。有人摔倒在地,被数不清的脚踩在底下,呼叫声越来越低,没了气息。锣鼓声也被迫停下,锣鼓手们把吃饭的家伙事儿顶在头顶,蹲在地上,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这片街道,只剩下哭喊声、尖叫声、哀嚎声。
禁卫军想穿过拥挤的人群去追捕,可是太子殿下和端王殿下还在危险之中,他们没有收到命令不敢擅自离开。郑文浩见箭雨已停,大声下令,让亲兵和身后的将士们把两位皇子和文武百官保护起来,又让禁卫军的统领赶紧带人去抓捕刺客。那统领感激的朝郑文浩一抱拳,带着下属飞身而起,在身边人肩头借力一蹬,跳上屋檐,朝蒙面人出现的地方追去。
即使有郑文浩的示警和保护,端王和太子还是被吓得不轻,站在亲兵们中间,面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郑文浩见禁卫军追过去,才有功夫来安抚两位皇子,这才现,端王胳膊上插着一支短箭,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袖。不远处的文武百官,也有几人倒在地上,身边同僚正在手忙脚乱的帮忙。熙熙攘攘的的百姓已经远离这片区域,没能跑掉的在或躺、或趴在地上,再也不能离开。两边店铺里,躲进去的人,探头探脑的朝外看,安静的不敢出一丝声音,更是显得伤者的哀嚎无比凄惨。
一个人的声音在此刻非常突兀:“你们分头去寻找医师过来,回宫把御医都叫过来,京兆尹呢,快些让你的人疏散百姓回家,同时查找身份不明的人,巡防营的,关闭所有城门,不要放走刺客……”这是兵部侍郎陈元林的声音,见同僚们纷纷醒神,开始各司其职的行动起来,自己被其他同僚注视着,陈元林才后知后觉,有些局促的看向太子、端王、郑大将军,见他们也看着自己,他再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顾维昌,胸口中箭,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已经晕过去了。
陈元林还是礼节周全的冲他行礼道:“顾大人,事出紧急,下官逾越了,还请大人责罚。”顾维昌依然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太子扫视众官员,笑道:“陈大人临危不惧,处事不惊,顾大人又身受重伤,正是要有人主动顶上来主事,我们都亲眼所见,想来顾大人醒来也不会怪罪的。”太子都这样说了,其他官员纷纷点头称是。
陈元林谢过太子和诸位同僚的宽宏大量,站到周维昌的身旁。已有医者赶来,为伤者简单包扎、止血止痛。想要拔箭疗伤,要等回到安静干净的室内,才可进行。
梁玉安知道有刺客袭击回京的队伍,是一刻钟以后了,他让人关好门窗,以防意外。他有些担心队伍中的熟人们,在与敌厮杀中完好回来,却倒在刺杀的暗箭下,那岂不是亏大了?!梁玉婉也有担心的人,她紧张的问:“哥哥,秋月姑姑他们在下面,不知道有没有回家。”
梁玉安让他们在这里躲好,谁来都不要开门,他下去看看。就是不为了谁,玉婉不说,他也要出去看看,弄清情况。拒绝了其他人一起去的要求,梁玉安独自下了楼,福源酒楼一楼大厅站满了躲避混乱的百姓。他在众人的目光中逆行而出,朝内城方向没走多远,就遇到戒严的禁卫军,禁止任何人再往前走。京兆尹府的官差也赶来了,疏导百姓离开回家,同时查验各人身份,搜寻刺客。巡防营的官兵行走在街道上,捉拿一切可疑之人。
梁玉安朝此处禁卫军的都尉表明身份,说里面有自己的朋友,想知道他们的安危,都尉却说,已有医者到达,不用他多操心,让他赶紧离开。这么快就有医师到了现场,肯定有重要人物受伤,看来这次的刺杀事件要引起朝堂动荡了。
梁玉安又朝秋月他们所在的方向找过去,虽然秋月拒绝到福源酒楼,但是梁玉安还是让夏言给他们在梁家另一个铺子的一楼廊上找了个位子,可以看到街道,又不会被人流挤到,希望他们没有乱跑,没有被误伤。
一路上看到有官差衙役在收殓被踩的认不出人形的尸体,更是感到身上阵阵凉。被盘查几次身份后,梁玉安在距离福源酒楼不愿处遇到了李涛,问:“你怎么来这里了?记得我的那几个哥哥不愿凑这样的热闹啊?难道他们转性子了?”
“梁公子,我今天没有跟着他们,今天是跟着我们香主出来,他和几位贵客在雅闲居喝茶。”李涛看了看分布在四周的其他同伴,往阴暗处缩了缩。
梁玉安也走进阴影,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李涛说:“是没来得及啊,这是今早香主临时决定的。”
从这处茶楼的侧门看进去,梁玉安看到有刘府徽记的马车,还有一辆没有徽记,却造价不菲、装饰奢华的马车,他问李涛:“你们香主在上面见谁?”
“我不知道,他也是作陪的。可能是我们联盟的高层,我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恭敬过,还有一个东城的富家公子,我和我们香主都是被临时叫来的,他说有这样的机会是我们命好才轮的上。”
梁玉安若有所思,他还有别的事,让李涛弄清他们香主陪的都有谁,聊了些什么,来京城做什么,尽快报告给他,就从另一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