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纸上只是寥寥几句便交代了她的身份,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人儿一般,不知她从何处来,哪里人氏,在哪里定居,甚至连京城的户籍管理里都没有她的资料。
“这就是她的身份。”祁老爷深深的审视着面前的男子,不错过他面上的一丝表情,波澜不惊的说道。
祁墨睿也只是惊讶了
一下,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父亲,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她也只是没有将事情的全部告诉我而已。”却心下苦涩,楚楚,你到底给我隐瞒了多少!难道你的身份就如此不可告人么!
“如此,你便好好听你娘的话,将李家的女儿娶了罢。”祁老爷说着便坐在主位上等着他的反应。
祁墨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一反刚踏入门口的颓废,“父亲,这事我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帮着我好好劝劝娘亲。”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祁老爷当然清楚他这个儿子的本事,只叹了一口气,也不逼他,“这事儿我不做打量,但也不会劝你娘亲放弃这个想法,你若真不想娶,就亲自将话告诉她。”
雪衣公子听闻面上神色不动,只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出了房门走到那片合欢林中,雪衣公子背倚树干,一条腿微微屈起,胳膊随意的搭至那条腿上,卸下嘴边的笑意,眼中竟是浓浓的悲伤。手指轻轻的揉捏着眉心,一片树叶飘飘落下,雪衣公子伸手接下,放至唇边,嘴唇微动,吹出的竟是弈园那日他与女子见面时弹奏的那首她并未听出的“凤求凰”。原来,有些事情竟然可以被他记得那样清晰。
透过层层花瓣,他仿佛看见了女子站在不远处对着他盈盈浅笑,不卑不亢的姿态,不骄不躁的性子,一如那日花灯会上的第一次遇见。
“楚楚!”啪嗒一声,男子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哪里有她的半分影子。雪衣公子无奈,起身离开,强迫自己不再去怀念,一对白玉镶花的簪子就这样被落在了那里,等到他发现再回头去寻找时,也早已不见踪迹…
雪衣公子走出门去,一步一步走在街上,远处便看见茶坊上的六角亭,如今这里生意越来越好,只是那人却是看不见了。
祁墨睿坐在雅间中,要了一壶美人香,清新的味道,入口却让他皱了眉头,为何与那日在马车上品出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还记得那日品茶时对她的试探,可他却想不到相似的情景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是如此的始料未及。
看着下面大厅里的人头攒动,祁墨睿不知心心牵挂的女子此时正在跟着另一个男子朝着金碧辉煌的牢笼中赶去。
“公子,夫人让您快些回去。”容容喘着粗气对着那个两天两夜未曾休息的男子说道。
“嗯。”怕是此时娘亲也该着急了。
“睿儿,来,快坐。”祁夫人意见祁墨睿的身影出现,便立马吩咐丫鬟搬了张凳子来,并遣退了众人。
“娘亲有话便说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祁墨睿嘴角扯出一抹适当的弧度。
“这是李家小姐的画像,你且看看。”祁夫人拿出一副画,展开递于祁墨睿,眼里甚是满意。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不必了,既然娘亲将话落至此处,我
也好把实话说了吧。这个女人,我不会娶的,今生今世,我想得到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人而已。”祁墨睿说完便要走出门去。
“站住!为了那个女人,睿儿,你当真要如此气我么!”祁夫人心下不喜,喝止住男子的脚步。
“娘亲,孩儿的终身大事还请娘亲不要再掺和。”祁墨睿嘲讽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若不是娘亲的处处刁难,楚楚也不会到她被掳走都是一个妾室的身份,也不会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脚步踱至西院,此时正是傍晚,院中更显潮湿阴暗,手指慢慢拂过唯一的一张石桌,上面已经盖上了薄薄的灰尘,也掩盖了它本身的模样。
咦?手下突然感受到了凹凸不平的纹路,竟是一首小诗:“红藕相残玉箪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此时的这首诗却是真正入了他的心里。原来,自己还是没能给她更好的,将她独自扔在这座园子中,他也想象不出,女子究竟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才写出了这样的一首诗。若说是思念,她念的可是他?
屋中陈设未变,自己赠与她的那套镶金边的茶盏完好的放在小桌上,祁墨睿放在手中细细摩挲,一个转眼间看见那台小巧的梳妆奁,漫天的花雨下
,他第一次为女子描眉,她头上簪的是他送于她的暖玉簪子…
是夜,雪衣公子和衣躺在女子曾睡过的床榻上,眉头舒展,竟也是片刻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