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的草场牛羊成群,牧羊的男孩追着野隼策马狂奔,羊群被赶到山阴的沟壑中如坠入大海,阿拉翰甩着长生结大声喊道:
“金吉儿!快回来!那里有大山的魔鬼!!!”
金吉儿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捕获那只他追了半月的野隼,野隼已然力竭,落在了陡崖上险些站不稳。
就在这时,金吉儿和野隼都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鹰啸,野隼连忙振翅,却已经被一只巨鹰按在了爪下!
“狗日的!还我野隼!”
巨鹰两三下就撕咬着吞食了野隼,朝着金吉儿嘎嘎乱叫,金吉儿怒火攻心,捞起攻坚就要去射,被追上来阿拉翰一把捉住了手。
“你疯了!这是大汗的鹰!”
“他吃了我的野隼!”
“你还没有驯服它,它就还是长生天的!赶紧将羊群赶回乌蒙旗!你越界了!”
金吉儿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跑到了边境之外,连忙和阿拉翰一起驱着羊群往回跑,就在这时风云突变,原本静谧的山谷中传来一声似狼非豹的啼叫,阿拉善脸色骤变,咬着牙恨声到:
“蠢东西!你惊醒山里的东西了!”
金吉儿仓皇失措,拼了命挥动马鞭,可那嚎叫已经越来越近,紧接着山野中传来一阵极其浓烈的异香,被风卷带着扑向了羊群。
头羊首先失去了心智,根本听不到金吉儿和阿拉翰的指挥,驯羊的猎犬扑上去咬住它的后颈,头羊依旧四处乱跑毫无
顾忌。
“完了,魔鬼夺走了头羊的灵魂,羊群没法要了,金吉儿,保命要紧!”
金吉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个羊群就是他们家的命,没了羊群他们就要寄人篱下,父母兄弟都可能要挨饿,到了冬天甚至会被冻死……
金吉儿一咬牙,顾不得阿拉翰的叫喊,纵马冲向头羊,一把揪住头羊的犄角,朝着头羊的脊背狠狠抽了一鞭子。
头羊痛叫一声,倒是找回了一丝理智,跟着驯羊犬再次一路狂奔。然而那山林里的嘶吼又响了起来,这回头羊没事,跟在金吉儿身后的阿拉翰却软手软脚的停了下来,金吉儿大惊失色,眼看着阿拉翰抽出了马背上的弯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拉翰!你疯了嘛!快醒醒!”
阿拉翰无动于衷,刀刃上已经见了血,很快羊群又有羊开始失去理智,就连驯羊犬也耷拉着舌头停了下来。
金吉儿心下一横,甩起马鞭狠狠地抽向了阿拉翰的脸,一道血痕贯穿了阿拉翰整张脸,却叫他终于恢复了神志。
阿拉翰惊魂未定道:“魔鬼……我看到了魔鬼……”
“快点走!”
两人尽可能的驱赶着还清醒的羊群往乌蒙旗跑,一直爬出去近一里路,金吉儿心惊胆战的回头,就见一只大手从林子里伸了出来,捏酥饼一样捉起地上的羊,又慢慢缩了回去。
金吉儿吓得屎尿横流,一直等到回到乌蒙旗,坐在了家中的
帐篷里,才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
阿拉翰脸上上了药,疼得呲牙咧嘴,“你真的看到了魔鬼?”
金吉儿脸色发白,“不会看错,那东西太大了,一根手指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
阿拉翰是铁富尔草原之王——新日大汗的亲弟弟,他近几日游走几大部族,意图全服他们向自己的兄长贡献战马和男人。铁富尔有了魔鬼的传闻,整个草原都笼罩在了魔鬼降世的噩梦当中,他们必须寻找新的栖息地,西面已经遍布荒原和雪山,他们必须驱兵向东,那里虽然有大麟朝,却好在都是人,没有吃人的魔鬼。
铁富尔人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敢同魔鬼争斗。
金吉儿的父亲原本并不同意向新日大汗提供战马,他们是这草原上最小的部落,算上他只有十一岁的小儿子,男人也统共不超过十个,没了他们的庇佑,剩下的女人和牛羊势必要成为别人铁蹄下的俘虏。
可是如今他的儿子亲眼看到了魔鬼,他们是离边境最近的部落,如果他们不投靠新日大汗,就要重新寻找栖息地,如今的铁富尔草原到处都有主人,除非他们去争去抢,可他们又哪里来的战力……
金吉儿裹着毯子,喝了些热奶才算缓过神来,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我们不如将部族纳入新日大汗的部落父亲。”
“金家的先祖不允许我这么做儿子,我们的图腾和骨肉里的鲜血也会唾弃我。”
“但是魔鬼来了,我们的部族也会覆灭,汉人有句话——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可以向新日大汗祈求,请他让我们保留自己部族的图腾,不与大汗部族的人通婚。”
阿拉翰颔首,“我可以替你们作保,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的部落完全没有必要吞噬金氏这样的小部落,大汗为的是铁富尔人,他不允许铁富尔人落入魔鬼手中。”
八方部族在新日的爪牙劝说下,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新日的王帐,他们瞪着赤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大麟的千里沃土,弯刀淬着舔过血的森森寒意,遥遥指向东方,那里有数不尽的田地和女人,有绵软的绫罗绸缎,有铁蹄都不忍心踏入的崇山峻岭,有铁富尔没有的……可怖魔鬼……
百里外的天山脚下,化身白虎的墨乾雨鼻头一皱,转头怒道:“你的猴子又吃生肉了!”
巨猿去而复返,也不说原因,死活跟着墨乾雨和白泽不走。墨乾雨想回大麟找他两个爹,白泽想回天宫逍遥自在,可两个人都被这只无聊的大猴子拖住了后腿。
“天山封印有一动,你们还是等等的好。”
巨猿拔了棵白杨树,揪干净树杈剔牙,“你们去天宫来回跑一趟,封印一破你们补救都来不及。”
墨乾雨郁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去找我爹爹!”
白泽一把揪住墨乾雨的尾巴,顺手撸了一撸,“这天山风光难得一见,那么着急做
什么?大家都是神仙,这凡间百年不过一瞬,你爹还能跑了不成?”
白虎呲牙,“那能叫你的猴子不要再抓人家的羊吃了吗?好恶心!”
“别乱说,人家可是天地灵猴,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里蹦出来的,金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