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走,我就跟父皇告状说你欺负人家还摸人家的身子。”
“……”即便在夜里朝歌也感觉到男人脸黑了。他似乎在轻微叹息,转过身蹲下来,行了一礼,“公主何事?”
朝歌看了看他下巴上的贴纱布,衣襟那里也露出一点点白纱布,肉呼呼的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呐,我偷拿的,给你。”
男人接过一看,是皇宫御贡的上好金疮药,他又抬起眼,面前的小女孩笑眯眯的,“你救了我,我就要报答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哦,然后好好保护我。”
男人没有拒绝,收下了瓶子。自那以后,朝歌有事没事就大晚上偷偷溜到高台上把他叫出来,叫不出来就以死相逼。不管去了哪里他都在她身边,即便她见不到他,夜里躺在床上也能够开口和他说话,她知道他在某个角落静静注视她。
他是暗卫,叫凌生,埋藏在黑暗中。
朝歌也不明白把他叫出来是为什么,只是想见他跟他乱七八糟地说说话,白日里的皇宫庄严而沉闷,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期待夜晚。这般的情形维持了四年后开始变了。
烈国国小夹在强国之间,却生出一位美貌无双的公主,对这个国家而言不一定是件好事,邻国的使者开始三番五次过来访问只为目睹公主真容。
朝歌从宫闱间的闲言碎语间开始明白,她该嫁人了。
那天晚上她把凌生叫出来,连吸了好几口气说:“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好不好?”
说完她脸开始泛红,低着头不敢看他反应,一边垂眸静立的男人在片刻的沉默后回答道:“凌生担当不起。”
朝歌知道她的想法有些荒唐,可听见凌生回答后不免难过,“我只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公主,”凌生漠然抬起头,语气一如既往平静,“保护公主只是凌生的任务罢了。”
朝歌呆了一呆,“是我哪里不好看吗?”全天下的人都说她美。
“不是。”凌生一礼,“凌生心中有人,请公主自重。”
朝歌看着他下巴上的疤痕,他言语至此,她无法再说。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叫过他,直到那年夏天她和皇后一并去避暑山庄,回来的路上竟然遭到袭击。
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朝歌猜测应该是邻国士兵扮演的强盗。
她的马车翻下山崖,她醒过来时正靠在悬崖下森林的一棵树下,安然无恙,她身旁的黑衣男人却是一身血,他扶着剑喘息,四周是那些强盗堆叠的尸体和马车的碎片。
凌生见她醒了,用沾满鲜血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公主,别看。”
朝歌没有打开他的手,他的手指粗糙,沾有浓郁的血腥味,她闭上眼伸手抱住他的身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凌生身体一僵,侧身将她推开,退到一边埋首行礼,朝歌呆了会儿,只觉得心凉,她恍惚笑了笑,赤着脚站起来,“你送我回去罢。”她轻轻说,“然后我跟父皇他们说你死了,你不可能一辈子做暗卫,你说你心中有人,那你去找她罢……你自由了。”
凌生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默默随在她身后。
朝歌没有赶着回去,她一边走一边看沿途的风景,他在她身边,她不害怕。到距离王都最近的一个城镇时那晚似乎举行着节日,天空燃起朵朵牡丹烟花嫣然泻下,她望着那些雍容烟花,听见他忽然开口:“我见她最后一面时,也是这样一个夜里,放着烟花。”
朝歌心里跳了跳,生涩难言,她是公主却沦落这般境地,她觉得羞耻。
那晚后来她喝了很多很多酒,抓着他的衣服闹了一番,闹完了她的指甲嵌进他的肩膀里,她咬牙说:“你要是真离开我,我就杀了那个女人,你知道我是公主……我想让你走,又不想让你走,凌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将酒杯从她手里拿走。
第二天她醒来时就在王都郊外的小木屋前,干农活的农夫正瞪大眼睛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现在觉得,长篇写多了后,短篇有点把握不住了……
感觉没以前写的好了,恩恩,还需要多多加油修炼啊。
这个文有两个版本,先放第一个版本0v0
撒花不来一发咩
☆、凌生
【叁】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是心里有人吗?”
朝歌语气近乎质问,上前紧靠一步,夜色清清,月光明亮地点缀她的眼眸。
“公主,凌生在皇宫有凌生的任务。”
“我不是说了你自由了吗他们不会再追查……”朝歌说了一半,凌生的目光突然间变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凌厉而锐气,仿佛一支笔直射过来的淬毒利箭。
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经瞬步到朝歌身后几丈开外,朝歌的鬓发甚至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扬起,凌生扼住了躲在柱后一个太监的脖子,喀拉一声骨脆轻响在黑夜中。
朝歌回过头,心有余悸看过去,她看见太监张开的嘴巴里缓缓冒出一缕白烟,凌生伸出手,那缕白烟在他掌心流转凝聚成团。他侧着身站着,脊背笔直,一身镶纹黑衣,回过淡淡的眼神,这一瞬间朝歌突然觉得她离他好远。
“凌生,你把他……”
“他本就是今天命格终止。”凌生淡淡道,松开手,太监的尸体软软倒在地面上,“公主日后还是小心为慎,免得被别人看见惹得闲言碎语。”
朝歌心在跳动,她咽了咽喉咙,“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容颜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