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没有月光,摄政王府阴暗的地牢,昏黄的烛光轻摇,墙上一个黑影闪过。
关押着本朝四皇子祈荥的地方就在这暗牢最深处。
祈荥已经待在这不见日月天光的地方许久了,久到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地牢内永远是昏沉沉的暗,不闻人声不见人影,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都觉得来自很遥远的地方,这证明他被关在了地牢最里面。
他无法判断他究竟被关在里面多久,光阴流转没有声息,每天给他送饭的都是同一个人,不定时的送,有时甚至没有饭菜,他无法从中推断时间。
活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不怕死,他只是过于遗憾再也见不到那个人,那个令他魂牵梦萦魂不守舍的人,如果真有机会再见到他,他想无论那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可以生之希望如此渺茫,生命之权利掌握在他人手上,他不过是待杀的牲畜,由人作弄。
祈荥脏污的脸上洋溢的尽是讽刺的笑意。
倘若他命不该绝,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他绝对要和祈浚斗个不死不休,他要让这个生来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从未尝过挫败不甘的滋味的人,尝尝什么叫拼尽所有也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要这人也变得和他被感情左右,最后覆灭自己。
可惜,天方夜谭。祈荥闭上眼睛。
这是被遗忘的角落,而他那日肩膀上的被剑刺破的伤口也正在扩散性腐烂,那处伤口的肉质腐烂的味道他闻着都觉得恶心。
甚至他等不到祈浚杀了他,他就要先行死于伤口溃烂。
或许他一辈子也逃不出去。
乍然间他听到暗牢的大门锁链响动的声音,睁开眼颇为处变不惊,一个蒙着面全身黑衣的人劈剑剁开了锁链,锁链应声落地,这人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人出声:“跟我走。”
伤口腐烂的疼痛唤醒了他的记忆,原来是那条咬人的狗。
怎么,背信弃义了?
还是说,不过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场,为了祈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皇兄惯于用计,总喜欢暗箭伤人。
“陈旭,”祈荥点明对方的身份,那人没有反应。他哂笑道:“怎么,背营弃主了,这要是让我那个好皇兄知道岂不是要将你千刀万剐。”
“闭嘴,跟我走。”
陈旭一把将祈荥架在肩上,他看见祈荥的脸白了一下。鼻腔内涌入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他扒开祈荥肩膀上的衣物,露出那里黑的腐肉。
祈荥一脸讥笑的看着他,“满意你看到的吗?”
陈旭没有答话,他喂了祈荥一颗丹药,用来麻醉。然后当着他的面,寸寸的削去那里的腐肉,撒上白色的伤药,撕下一块布料,绑住他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祈荥推开陈旭。
他看着陈旭仿佛在看一个多么惊奇的玩意,陈旭任他打量。
“谁命你来救我的?”祈荥依旧不相信陈旭。
“是林公子。”
一千句,一万句话比不上一句林公子,陈旭背着祈荥脚不点地快的往前走。地牢内安静的出奇,无端的寂静仿佛孕育着惊天的阴谋,就在快要走出地牢门口的时候陈旭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拦了下来。
“陈旭,你竟然背叛了王爷。”
陈旭并不多话,这是昨天抽他鞭子那小子,不用多说这人绝不会放过他,他把祈荥放在一边,一言不开始对战。
招招凌厉生风,眼神沉静无比。
陈旭的武功在他们十二个暗卫里是最高的,也是最抗揍的,无论受多么大的伤,都能继续作战而威风不减,他天生就是别人手中的刀,为人所用。
暗三力不能敌,很快被陈旭击飞在地,唇边溢血,这一击卸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或许杀了暗三是个好选择,这样没人知道是他劫走了祈荥,不过陈旭又不是真的杀人如麻,麻木不仁的暗卫,所以他在确定暗三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之后,他又捞过一旁的祈荥带着他走出了暗牢。
背后,暗三捂着受伤的胸口胳膊撑着地盯着陈旭的背影,一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吐出口中呕到嘴里的鲜血,抹掉唇边的血渍,从胸口掏出一个石黄色的药瓶倒出几个黑色的小药丸塞进嘴里吞咽下去。
伤情逐渐减轻,暗三扶着地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染红了一小片的地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手帕,一点点擦干净地上的血迹。
祈荥被陈旭带到了郊外一处竹屋内,在那他见到了林子致。
“子致,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