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那句“日子看着过”丢地下才一天,他就忙不迭的想把落地没气牢牢黏地下的话撕下来,祸从口出,他就不该思来想去得出那么一个消极怠工的想法。
他来是干什么的,是肩负生死大事的使命而来,不是为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醉生梦死而来,就是因为他整天的虚度光阴,蹉跎时光,举头三尺神明看不过去,下罪于他,让玉惊昭来弄的他心力衰竭,人生处处有颠簸。
安宁日子他过了一月有余,不太平的日子喧嚣涌动起来。
这洞府内任何的角角落落塞满了不可控制的威压,就连那向来平静的泉水,都在咕咕的翻滚。
按理说如此不讲情面,鸡犬不宁的满满漾漾的,充斥到间不容地步的威压,他也不应该能虎口余生,应该被会这大行其道的强横威压给镇压,双腿从属这阵势的强压屈跪在地,不济也该是头都抬不起来,腰杆子挺不直,但是,他完全没有受到这威压的任何影响。
毫无伤,坐的堂堂正正。
要不是屁股底下的白石做就的凳子正雨打芭蕉似的颤动,搁置在桌上的符箓修行书暗黄色的纸页在在桌子上富有节奏的动来跳去。
桌子与地板颠沛流离的响动,压抑的空气,心情不自觉地有些低抑外,其他的完全不受影响。
这种情况,能给他编造错觉,让这错觉给他不明智的想法,比如,玉惊昭是清醒的。
陈旭站起来,脚底的地面在震动,他看向门口出现的玉惊昭,默默骂了句脏话,福祸相依,福不盈眦,他这才享受一个月的清福,就要被收割走性命。
玉惊昭瞳仁的颜色完全被侵蚀成了红色,剔透的红眼球像是两颗绝世仅有,十分罕见的红玛瑙,蛊惑人心的力量达顶,冰雪里开出的红艳。
那双眼睛凝视着他,视线不是起伏跌宕的汹涌,而是平静安详又轰轰烈烈的杀意,红亮的眼睛,是情绪一角泄露的地方,那双眼表现出的异常,是他平白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解读的窗口。
浅露的杀意,具有旁人闻风而逃的力量。
一眼,就是望而生畏的诞生,陈旭想要遵从己心退避三舍。
但是,哪家的好徒弟在看到自家修无情道的师尊,那双向来淡漠如尘的双眸里,明显透染了红色血影能置之不理,掉头就跑,天底下就算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也不适用他这么个人物形象上。
完成任务的心,他是真的,所以,能抓住点东西,就抓点东西,尊师重道的徒弟,他能做好。
陈旭迈着步子直面危机,与虎谋皮,与狼共舞,靠近玉惊昭,然而,步子,半道崩殂,双脚扎根黏在地上,宛若上了千斤的镣铐铁球,让他的双脚纹丝不动。
“师尊,您……”陈旭惊慌失措地看向玉惊昭,事先敲定的走到跟前,说几句关心的话,找些能用的丹药帮忙之类的行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闷棍打死。
状况百出,万变不离其宗,陈旭不介意继续装着,“师尊,您怎么了,为何您的眼睛……”
心里一边捱着玉惊昭一言不,声势慑人地站在那盯着他的压力,一边抽出闲隙来吐槽这种不讲道义的情况,心神全放在玉惊昭的一举一动上。
玉惊昭往前走了几步,不远不近的距离长身玉立在陈旭面前。
那视线像是刀刃刮过,那么赤裸裸。
可闻针落的静寂,陈旭在寂静被耳边的呼吸声吞没,妈的,他真有这么怕,怎么看着玉惊昭呼吸都不成系统了,也失了该有的平稳,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跟喘不过气一样。
等等,他好像真的喘不过气,这他妹的,什么情况,陈旭感到脸烧红起来,心脏擂鼓震响,像是在敲击他的肋骨。
在他前方不急不缓半天的玉惊昭走近在他面前。
两指掐住了他的下巴。
极为醇厚纯净的气息。
陈旭看到玉惊昭唇角轻勾,一个戏谑的,轻佻的,甚至于称得上放浪的短暂笑容呈现在他的面前,强烈的荒谬正在势如强盗,声势浩大地跃跃欲试推倒他之前建立的一切猜想。
逄褚,逄褚才是这么笑的。
就算一百万年的沧海桑田也不会让玉惊昭这样冷情的人扯着唇角露出笑来,但是,天上星不知坠落几个的修真界,玉惊昭笑了,这根本不可能是玉惊昭。
陈旭登时变了脸色,他收净了那无措,无从下手,紧张不安的表情,平静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人,心脏卡在了喉咙里,胸口连同嗓子眼都在跳动,陈旭问出的话带着不经意的尾音颤缩,“你是谁?”
白衣红眸的玉惊昭凑近陈旭,唇边又浮现出笑意,“你以为本尊是谁?”
陈旭卧了大槽,这白衣红眸和红衣黑眸的逄褚不就是对调吗,这他妹的,玩笑别给他开大了。
咬紧牙关,陈旭严防死守,严关把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平静他这一池荡漾的不可置信心慌意乱,戴上冷静的面具,眼神也流露出危险之意,“你根本不是天暮仙尊,你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为何出现在这里?”
陈旭以为这人会给他装两手,结果坦然地,眉目舒展的,陈旭看这人用着玉惊昭的皮囊露出了极为欣悦的笑,就像是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砸进了铺陈十里厚极的绯红色桃花瓣里,把极尽的靡艳展现的淋漓尽致,透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