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在家里闷的都快长毛了,自打上个月回村里上梁,她就再没出过门,这一个月里家里只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她姑姑,一个是梁娘子。
姑姑回来是被小姑子气的。
慧兰回家之后一直想来宋家住,王老太太舍不得她出门,又怕慧兰无聊,就让女儿回来了几次,前几次倒是还好,大家没什么不愉快,相处的十分和睦,结果小姑子却突然给慧明说起亲来了。
小姑子说的是夫家的侄女,想把她和慧明凑成一对,只把夫家侄女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那姑娘配慧明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慧明连那姑娘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可把她气了个仰倒,小姑子竟然想让慧明娶董家大房的董宝珠,别说自己不愿意了,就是慧兰也不干,她和董宝珠不合,去董家的时候董宝珠就敢当面讥讽她,这下慧兰也不和姑姑亲了,天天趴在王老太太耳边说董宝珠的坏话,成功打消了王老太太的意图。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过去了,王宋氏还算心平气和,见了小姑子也不冷脸,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没必要为了八字没一撇的事生气,结果小姑子又特意回来说董家不乐意,说董家的大太太瞧不上慧明,王宋氏第一次下了小姑子的面子,抬起腿就走了,对王老太太的呼唤都视而不见,径直回了娘家。
“她以为她们董家是个什么好人家,还敢嫌弃我的慧明,我还看不上她家的姑娘呢,本来就没打算答应,她们还拿上乔了,以后我再也不搭理那个拎不清的小姑子了。”
宋老太太也生气,“慧明可是她亲侄子,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就是气这个,她算什么姑姑,给侄子说亲也不说找个好的,她还挑起侄子的不是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的人,把娘家踩到地上,只一心捧着婆家,她还是不是王家的姑娘了,慧明白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姑姑了。”
刘氏不好说王家的不是,但是慧明是她的外甥,也是宋家的骨肉,自家男丁单薄,她还是很重视慧明的。
“姐姐别气,随她去吧,反正姐姐才是慧明的亲娘,他的亲事你说了才算,只要你不点头,她就是说破天去也不顶用。”
回家泄了一番,王宋氏心里好受了些,又怪起了慧明,“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给他说了那么多姑娘,没一个中意的,他要是早早定下了,哪有今天这事,气的老娘一肚子火。”
刘氏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慧明是没碰上喜欢的姑娘,安慰姑姐可能是缘分没到,还提议两人一起去悬济寺烧香。
三丫偷听过老爹和慧明谈话,知道这个表哥眼界高,婚事只怕会难办,现在大人们说话,没有小孩子插嘴的份,三丫只能把秘密咽回去。
王宋氏在宋家坐了一下午,心情已经平复了,傍晚时慧明亲自来接她,做母亲的都心疼儿子,王宋氏不忍心再让他为难,就跟着儿子回家去了。
宋老太太心里难受,觉得女儿受了委屈,晚饭都吃的少了,还一直念叨着儿子和女婿,盼着他们早日回家,也能给女儿和外孙撑腰。
第二日梁娘子又来访了,这次来还是来分享八卦的。
“你知道吗?丁秀才被革去功名了!”
刘氏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这么快!”
“可不是吗,他家的事闹的这样难看,有人告到学政大人那里了,学政大人往平安州寄了封奏疏,前两天上面回了公文,说丁秀才无德,革了他的秀才功名,他现在成了庶人了。”
刘氏不可怜丁秀才,只同情丁娘子,“那丁娘子呢?丁秀才,不,丁庶人还休妻吗?”
梁娘子没打听到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丁娘子还一直住在娘家呢,没回白水湾,她没出阁的时候就和两个嫂子不合,现在天天住在娘家,听说已经吵了好几次了,幸亏丁老太太还活着,不然丁娘子非叫她嫂子撵出来不可。”
刘氏想起丁娘子的为人,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们姑嫂不和也不一定是她嫂子的错。
刘氏又想起大姑姐的烦心事,不禁感叹,“这婆媳和姑嫂向来就是个难题,这种事情太多了,咱们也不知道内情,毕竟这也是别人家的事,咱们就别插手了。”
梁娘子才不管这事儿,“你不知道,我和丁娘子吵过架,她的事我才不管呢,当年她骂我的时候骂的那叫一个难听,气的我都想找根绳子吊死了,现在她倒霉了,我也不会去踩她一脚,只在一边看她的笑话就行了。”
刘氏听了这话也乐了,“你还和她吵过架呢?我也和她吵过。”
“什么?你也和她吵过?你肯定吵不过她,她这个人呀,太让人讨厌了。”
刘氏点头同意,“说的对,她可太讨厌了,拿着一篮子酸杏登我的门,话里话外瞧不起人,谁稀罕她那些酸杏子,算她当时跑的快,不然我非扔她脸上不可。”
“还有这事儿?她可真小气,一篮子杏而已,亏她当个宝贝,你要是还生气就给她送一篮子,过阵子杏就该熟了,你挑些个不熟的送她,酸死她!”
刘氏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顺了顺气才接话,“你可真促狭,我才不干那落井下石的事,不如我给你送一篮子吧,好好酸酸你!”
刘氏这里一片欢声笑语,宋长生那里就不太好过了。
魏承的妹妹回来了,一进门就和哥哥告状,说嫂子亏待了本家的举子,没好好照料着,导致这位举子越病越厉害,现在还起不来床。
魏承严厉斥责了妹妹,告诉她家里借住的学子都是他亲自照顾的,不关夫人的事,让妹妹不要胡搅蛮缠。
魏家小妹嫌哥哥偏心妻子,不管自己,自己在老家过的十分不好,婆家严苛,她这次回来就是找哥哥做主的。
魏承看妹妹言行无状,想起本家长辈寄来的信,冷眼看着妹妹,看的她浑身麻,不敢再哭。
“你的本事大,连夫婿都是自己找的,现在受了委屈为何要来找我,我和你嫂子可不欠你的,你要撒泼回自己家去!”
魏小妹见哥哥如此狠心,哭的更凄惨了,言语间更怨嫂子,“都是她,都是她劝我别嫁我才嫁的,她一向不盼我好,都是她算计的我……”
魏承看她执迷不悟,更怒了,拍着桌子训她:“你不要颠倒黑白!你嫂子为你操碎了心,你还有脸怨她,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了!”
魏小妹不甘示弱,“她最会装模装样了,要不然这次本家的举子为什么病了,就是她亏待的,我刚才都看见了,岳哥儿拿了好些东西送去她同乡那里了,咱们自家人为什么没有?”
魏承一脸茫然,魏夫人的同乡自觉无望,前两天已经启程返乡了,西院里就剩下本家举子和宋长生了。
宋长生纯属被误伤,连辨白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