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笑着说:“那要尽快把好消息告诉我才行呀。”
邵文锡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煜不再转着身体看地铁窗了,改成对着邵文锡,伸出手去扯了扯对方衬衫的袖子说:“公事先说这么多,我问你个别的事情。”
邵文锡警觉道:“……你要干嘛?”
林煜无奈道:“我能干嘛?绑票你吗?我就是问一下,学校中秋节放假,你有安排吗?”
邵文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周末要多休一天,是因为中秋假期到了。
邵文锡想,如果自己说有安排,林煜也不会信,这个谎实在多余,所以坦诚地答了“没有”。
林煜便小心翼翼地问:“那……去我家好不好?不是去我那儿,是去我爸妈那里。”
“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
“你闭嘴,不许拒绝我,我还没说完呢。”
林煜拦住他继续道,“先,我手臂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你跟我爸妈说,你可以照顾我的?
人家是不是当时就邀请你跟我回家作客了?我知道你要说你没答应,但你当着老两口的面,你开口严词拒绝了吗?你没有对吧?
“那我爸妈很喜欢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难道要我当着他们的面诋毁你吗?我才不做这种缺德事呢。
那你算下来,就是欠人家老两口一回上门作客的邀请,我说的没有错吧?”
“……”
林煜巧舌如簧地继续道:“当然,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有一次我妈问起你家的事情,我跟她聊天时,不小心提到你的情况了。
所以她才很坚持让我中秋一定请你的,我都推了好几回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对待她吧?邵学长,你帮帮忙好不好嘛?”
邵文锡在这人行云流水的撒娇里保持着一丝残留的理智问:“……我先问一个问题。”
“你问。”
“你真是不小心提到的吗?”
林煜见好就收地抿唇道:“也不是……那么不小心。
但我保证,我不是主动说的,就是话赶话聊到了,我也没必要扯谎,对吧?”
这个回答,邵文锡实在是挑不出毛病了。
林煜连忙又晃了下对方的袖子,“答应我吧,中秋节不要一个人好不好?”
林煜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如果加上“你不去那,我也不回家过节了”,会不会显得有些过分绑架。
正纠结该不该加码,邵文锡已经妥协地长出口气,点了下头。
“知道了。”
林煜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一边忍不住要笑,又觉得自己这样高兴可能让邵文锡变卦,连忙掩饰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说:“答应了不能反悔的,我这就告诉我妈了。
哦对,我还得把地址给你,我晚上要值班,到时候不好送你。”
“值班?”
“是啊,如果队里没事儿,中秋还是得放我的队员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赏月亮才行,我每年中秋晚上都值班的。”
手机震了一下,那是林煜送过来他父母住处的,自己早就已经知道的地址。
邵文锡这时候才想起这点,但是再要反悔拒绝的话,却又因为林煜后面说的这些,而没办法开口说出来了。
……答应一回,问题应该不大。
只不过,好像他一开始的打算并没有获得成功。
一开始签订合同,作为同事展开工作的时候,林煜对他确实保持了一定的质疑。
因为邵文锡说过的道德感薄弱是客观事实,林煜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警惕邵文锡会不会私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尤其,邵文锡的许多推论在心理学上成立,却未必能符合办案程序,而达不到程序正义,对他们来说这个案子的处理就是有漏洞的。
这显然行不动,所以林煜也花了大量时间去平衡这个问题。
不过,虽然一开始有头痛和疑虑,随着合作的默契增加,林煜转而学会了如何利用他的道德薄弱。
比如面对那种冥顽不灵,扬言律师可以让他很快出来,出来之后还会纠缠的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渣。
林煜就会不刻意的“缺席”,让善于抓住人格弱点的邵文锡有机会警告对方谨言慎行。
法律是对人最基本的要求,遵纪守法,不过是一个人格的最低限度。
诚然法律是现代社会最坚定的基础,也无法否认它还有很多的不足够和不完善。
随着社会的进步,不断的探索,它才能跟着人类一起进步。
林煜所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违背规则,也太知道违背规则的代价。
但他却达到了一种平衡,以至于在他很快适应了邵文锡的工作状态之后,重又对他生出了认同和信任。
而这一次的信赖,似乎比先前还要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