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见她眉眼间还有愁绪,怕她沉浸过去的伤心事,于是岔开话题说:
“阿柠,我听同僚提起,陛下的暗卫传回消息,江左督统这些年没少搜刮民财。”
“这次更是胆大包天,贪墨赈灾银两,还把救济粮草高价倒卖。所以此次水患才会民怨沸腾,闹出人命。”
事关人命,姜柠忍不住皱眉,憋了片刻,气得大骂:“怎么能这样?真是黑心肝了,也不怕遭报应吗?”
她的表情很愤怒,话却是不痛不痒的,一看就没骂过人。
姜衍失笑道:“阿柠不气,放心吧,他会遭报应的。”
姜柠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希望赵慨哥哥赶紧到江左,把他抓起来处置了才好,免得祸害百姓。”
提起赵慨,姜衍神色一沉,给了青韵一个眼神。
青韵会意,不再听闲话,屈膝退出去了。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姜衍才小声问:“沈昭是不是在江左?”
姜柠点头,“对,他在。”
“大哥,沈昭是……”她又迟疑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姜衍摇头,“那倒没有。”
姜柠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我听说,陛下这两日火气大得很,好像是江左督统狗急跳墙,起兵造反了。”
“什么?”姜柠大惊,有些慌了神。
姜衍连忙拍拍姜柠的肩膀安抚她:“阿柠别怕,他成不了什么气候。”
姜柠倒不是怕,只是……
她拧紧眉头,担忧道:“大哥,我只是担心若是打起来,江左百姓可怎么办?”
江左百姓本来就遭受了水患,庄稼颗粒无收,要饿肚子不说,连房屋也被冲毁倒塌,没地方休养生息。
若是再起战事,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姜柠想这么多,姜衍这才察觉自己说严重了,改口说:“是大哥说岔了,他还没反。只是把江左三州戒备得很森严,不让陌生人进出。”
姜柠反问:“这和反了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他不会起战事,只是想把他敛财的事压死在江左。”
“可是御林军已经去了,过不了两日他就会现朝廷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姜衍见她想得太多,忙出声打断她,安抚道:“阿柠妹妹,别想这么多。”
“何况阿柠妹妹不是说,沈昭在江左吗?”他说,“有他在,百姓一定不会有事的。”
提起沈昭,姜柠惶惶不安的心这才定下来。
姜时屿见她焦躁的神色平静了许多,知道她是不担心了,于是玩笑道:“大哥倒觉得,阿柠妹妹应该担心担心你夫君,他毕竟是孤身一人潜入的江左,寡不敌众啊。”
姜柠被某个称呼打趣得脸一红,恼羞成怒:“大哥!”
“他才不是我夫……”她又小声嘀咕地否定了。
姜衍把她的嘀咕听得清楚,揉揉她的脑袋,没说话。
*
江左。
沈昭躲过十几波的追杀后,才寻到个落脚的破庙,他在庙外四处转转,熟悉地形。
确定无危险后,才回到破烂陈旧的庙中,寻了个最有利的位置,随手把提着的烂布包袱丢在地上。
包袱本就没扎好,一下散开来,露出里面的糙米饼子和野果。
沈昭一屁股坐下,捡起野果往身上随意擦擦就往嘴里塞,也不在意身上的衣服并不干净。
饱腹之后,沈昭便双手抱剑,背靠灰扑扑的墙,仰面就睡。
深夜,秋日的林间偶有野兽仰天长啸,或是低鸣呜咽。
风吹过,要掉不掉的旧木窗框“吱呀、吱呀”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