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那劍尖的靈氣將自己的胸膛破開一個大洞,獰笑著伸出手攥住了楚栩雲的喉嚨。
「知道我是如何殺掉你兄長的麼?」
楚栩雲皺緊眉頭,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再抽劍離開,只要再堅持半刻,肅烊就會被千劫盡的靈氣盪為塵灰。
肅烊大笑不止,「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遠處,郁逞察覺到對方身上魔氣似乎有了些許變化,那魔氣很熟悉,他仔細回憶,眼眸陡然睜大幾分,
「阿栩,快跑!他身上有魔蠱!」
不會有錯,那是跟他身上所種下的一模一樣的魔蠱,靠吸宿主的血飼餵成熟,一旦釋放出來,威力足以拉著楚栩雲一起同歸於盡!
聽到郁逞的話,楚栩雲立刻抽劍出來,削去肅烊掐著他的那條手臂,剛要後退,卻被肅烊像一條毒蛇般纏了上來。
他回身一劍捅在肅烊身上,對方卻根本不痛不癢似的,鐵了心要拉著楚栩雲一起死。
郁逞不顧一切地朝楚栩雲衝去,卻只能看到一道滔天魔氣把他們二人的身形盡數包裹住,仿佛能吸納吞噬所有照耀下來的天光,將一切化為灰燼。
「阿栩!!」
他還沒有跟阿栩坦白心聲,還沒有問清楚阿栩究竟從何時起喜歡他,他們剛成親幾日還沒有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時光,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伴隨著郁逞痛苦的聲音,那滔天的魔氣內倏然照射出一道強光,那強光直通雲霄,霎時間天光頓開,雲霧散去,就連風雨都停了下來。
郁逞怔愣地望著自魔霧裡走出來的楚栩雲,甚至有一刻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飼餵成熟的魔蠱一旦催發絕無生還的可能,更何況肅烊已修成邪仙,可以說真仙以下眾生平等,皆會化為一攤血水。
可阿栩……安靜地站在魔霧中央,毫髮無傷。
同樣看呆的紀憐洲忍不住發出一道喃喃,「楚栩雲,你強得有點過頭了吧?」
天道,你偏愛的不要太明顯。
「嚇死我了。」
楚栩雲自肅烊的心口拔出劍來,一路小跑著撲進了還在出神的郁逞懷裡,心有餘悸般蹭了蹭他的頸子,「我還以為要死了呢。」
好可怕,幸好他手更快一些。
千劫盡及時將肅烊的肉。體成功盪做了粉塵,讓那魔蠱剛催發就失去了所寄生的肉。體,不然剛剛真的可能會死哎。
郁逞仍然沉浸在剛剛那一幕中,許久才反應過來,他面色複雜地拍了拍楚栩雲的後背,安撫道,「沒事,我在。」
雖然他好像什麼忙也沒幫上。
紀憐洲身上重傷累累,拄著長劍掙紮起身,無奈地笑了一聲,「阿栩,依我看你離飛升成真仙已不遠了。」
聞言,楚栩雲從郁逞的肩頭探出半個腦袋,小聲說,「我沒有告訴過你麼,我前年就已經是真仙期啦,只是一直沒有飛升去天界,雲凌仙子說是因為我答應別人的事還沒做到,在凡間有執念未了。」
紀憐洲:?
郁逞:?
怪不得……
郁逞摸了摸鼻尖,想起自己被阿栩一劍打敗時的場景,輸給真仙也不冤,不是他太弱的緣故。
倒是肅烊,臨死之前都還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凡人,還妄想能夠靠殺死楚崢的方法故技重施,靠煞氣突破的邪仙豈能比得過阿栩扎紮實實修煉出的真仙?
「只是可惜,」紀憐洲又嘆息一聲,「我原先以為楚崢是不敵肅烊才被殺死,沒成想竟是因為肅烊使了這陰私伎倆,用魔蠱把楚崢害死。」
聽他提及楚崢,楚栩雲眼睫微垂,不由得也有幾分傷心。
兄長一生都在除魔衛道,興許當年兄長也是和他一樣,用長劍貫穿了肅烊的心口,滿心以為自己能夠除掉肅烊,卻反遭那魔蠱暗算。
察覺到楚栩雲的情緒,郁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別傷心,現在想來,我倒覺得是你兄長死後把他的天份一併給了你這剛出生的弟弟,九泉之下也期望著你有朝一日能夠除掉肅烊。」
「真的?」楚栩雲眨了眨眼,抬眸看向他,心情很快松泛起來。
郁逞抿了抿唇,輕輕道,「一定是的,他肯定為你高興。」
如果是他,他死後也會一直陪伴在阿栩身邊,虔心為他祈福,詛咒死那些傷害他的人。
楚栩雲想像著兄長在自己身邊加油鼓勁的場景,眼角微濕,認認真真地開口,「那我今年要多給他燒一點紙錢,還要疊紙元寶給他,金色的那種。」
聽到他的話,其餘兩人都沒忍住低低笑起來。
阿栩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哪怕已經是此間最強大的存在,卻仍然能保有一顆稚子之心。
「既然肅烊已死,那我便回三聖宗去了。」紀憐洲把長劍收回劍鞘,頗為感慨地望著楚栩雲,從前便知他們之間有難以逾越的差距,只是時至今日才發現,如果沒有這樣強大到讓魔修望塵莫及的人在身邊,會是多麼恐怖無助的一件事。
楚栩雲鬆開郁逞,朝紀憐洲遠去的背影輕喚一聲,「憐洲,來日天界相見,約好了。」
紀憐洲唇角微勾,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你還是別擅自和別人約定了,再見。」
省得到時候又飛升不成,還要在凡間多留數十年。
他會加倍努力,不為追趕任何人的腳步,只為修煉成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