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
容锦看着穿一身灰色布袍,仅以一根乌木簪挽着满头银发,使得那白发越发如雪的长兴候老夫人,自已的嫡亲外祖母,吴氏时,不由自主的心头便是一酸。
“锦儿见过外祖母。”容锦上前跪下行礼。
吴氏哆嗦着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扑扑”的直往下跳,因为激动,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夫人,您这是何苦,日日夜夜念叨着表小姐,现如今见了,怎的却一直让表小姐跪着。”一个穿青绿色
衣裳的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吴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亲手扶起容锦,将她带到自已身边坐定,抬手细细的摸索着容锦的脸,好半响才哑着嗓子说道:“像,跟你娘真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容锦眨去眸中的酸涩,轻声说道:“您别难过了,我们能活着见面,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
吴氏握着容锦的手陡然一紧,屋子里本就沉重的气氛因着容锦的这句话,越发的冷了几分。古朴雅致的屋子如同冰雕而成,咝咝的冒着寒气。
“告诉外祖母,你娘,她到底是怎么没的?”
容锦垂眸,最初她是有打算借吴氏的手搅翻长兴候府这一池浑水,但当对上吴氏的满头银发,和她痛不欲生的脸时,这念头便淡了。吴氏对容芳华是真心疼爱,不然也不至于才年过五旬却已是青丝成雪形如老妪!
“外祖母,您放心,我娘的公道,我会替她讨回来的。”容锦抬头,被泪水浸过的眸子,如同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看着吴氏,“不管是谁,只要她欠了我娘,她都得还,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一样都少不了!”
吴氏看着这样的容锦,眸中又是一片模糊,待得眼前渐渐清明,她点头,一字一句道:“好,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记住,你就是把天捅破了,外祖母也会替你抗着!”
容锦重重点头。
吴氏便又回头对那适才劝话的丫鬟
问道:“翡翠,她将表小姐安排在了哪里?”
“回老夫人,夫人将从前大小姐住的淑玉斋安排给了表小姐住。”翡翠说道。
吴氏默了一默,稍倾,慈详的看了容锦,说道:“那是你娘小时候住过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还是从前的样子,你在那住着也好。”
容锦笑着点头。
自老夫人吴氏住进小佛堂后,主屋荣禧堂便空给了现任的长兴候容宜州和他夫人唐氏住。
“怎样?”唐氏半倚在卧屋的贵妃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轻手轻脚准备摆膳的丫鬟们。
唐妈妈犹豫了片刻。
唐氏默了一默,稍倾起身对唐妈妈说道:“你随我来。”
唐妈妈应了一声“是”跟在唐氏身后去了宴息室。
“怎么?真的像舒儿信里说的那样?”唐氏的目光有点冷。
唐妈妈连忙说道:“表小姐还没进屋就被老夫人使了玳瑁来领去青檀院了,大小姐到是说要来给您请安,让奴婢给回了,让她梳洗一番,歇歇,回头候爷回来了,一起见。”
唐氏身子往前靠了靠,紧了紧手里的帕子,轻声说道:“我听墨紫说,今儿老候爷也去了青檀院,可是真的?”
唐妈妈点头,“是真的。”
唐氏脸上的冷色愈浓,咬牙道:“怎么着,老虔婆装聋作哑了十几年,这是又要重新出山了?”
唐妈妈摇了摇头,目带忧虑的说道:“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当日皇后娘
娘请您入宫时,您就该一口咬定,没有芳华小姐的消息。那个表小姐……”唐妈妈默了默,叹气道:“奴婢真不知道,她给容家带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