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看热闹百姓的惊呼声中,撤离置放压灵阵的结界,迅速离开客栈。几息日后?,气息彻底消失。
林曦雾靠真气压制俞凤舞的弯刀,待俞凤舞离开后?,弯刀亦不再震动。她放松手劲,确定那把刀不会想先前那样突然飞起,“噗嗤”一下把她捅穿后?,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顾无琢,你感觉怎么样?”她扔下刀,朝顾无琢走去。
青年靠在浮舟上,紧锁双眉,攥住被角。苍白骨感的手捂住嘴,从林曦雾能自?如招架攻势后?,顾无琢就不再说?话,几近全力强忍喉间灼烧般的剧痛。
林曦雾翻出个漱口的深杯,捧着递到他面前。
“别忍着,吐出来。”她终于能放心地抚上他的后?背,小心地替他顺气,“乾坤针消融后?,心头瘀血残留,全吐出来就没事了。”
顾无琢扭头看她,他像团狂风中交叉乱摆的树枝,争先恐后?地颤抖。似是想说?些什么,甫一开口,喉头的痛楚连带殷红鲜血一同涌出。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呛咳,还?是控制不住呕吐。
沙哑的咳声接连不断,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碎。顾无琢尽可能倾身,单手握住漱口身杯,另一只?手抬起,意图挡住自?己的面颊。
却发现他的外袍早就被脱下,只?剩单薄的里衬。窄袖轻薄,哪里遮掩得住。
“咳咳……”
这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依照约定,顺从她的心意,毫无反抗地从容赴死。结果苏醒时,睁眼便看到陌生?却无比真实?的房间。
胸中依然疼痛难忍,却没了钻心的尖锐感。再之后?,就是控制不住地呕血。
自?相逢后?,不,从初见开始,他何曾被林曦雾见过佝偻背脊,吐出秽物的模样。
如此?邋遢难堪,还?不如一死了之。
顾无琢吐无可吐,低低喘息时,眼眶已经红了。
“好了、好了……”耳畔响起少女轻柔的安慰,“这不是没事了吗?好生?将养着,过段时间,伤势应该就能愈合。”
她在说?什么,又是在做什么?
顾无琢弄不懂她,心头乱糟糟的。时而是林曦雾眉目结霜,冷漠地否认对他留情,时而又是她笑语嫣然,捧着清水凑到面前。
“漱漱口,把血腥味冲淡些。”林曦雾哄小孩似的,弯起唇角看向顾无琢。
他像是有些痴傻,心头惶恐,就着她的手漱口,愣神地盯着她看。
“阿雾,这到底……”
时梧闻说?过,针入心脉,无药可救,更遑论取出。但顾无琢却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长针不复存在,身体轻松得如同重?获新生?。
“秘密。”林曦雾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和我给你喂下的那杯毒酒有关,但具体情况我不能说?。”
“你感觉如何?要是好些了,就快些回仙府去找时梧闻。我为?了藏住你假死的秘密,可是当着他的面把你抢走了,他一定快急死了。”
“对了,乾坤针消失后?,你体内的毒又会逐渐冒出。我暂时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还?得拜托时梧闻压制毒性?。”
“阿雾……”顾无琢低声唤她。
林曦雾住口,兴奋地眨动眼眸:“怎么啦?”
“那日的话都是骗我的,是吗?”他的背挺直些许,目光隐隐透出期待。
林曦雾沉默片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她松开扶住顾无琢肩膀的手,向后?退开两步。
她一时太?过高?兴,完全忘记要保持距离。
“杀你这件事,我撒了谎,抱歉。”
“但是其他的回答,尤其是男女之情方面,我没有骗你。”
怎么可能没有?
林曦雾回避顾无琢的目光,轻轻叹息。
她不属于此?世,终究要离开。若是顾无琢不放人,她难道又要像前次一样,再在他面前死一次?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不如她来做那个清醒的人,断开彼此?的牵绊。
“我此?前和你说?过,我是听了你的故事,才接近你。那份喜欢,和你对我的感情不一样。”
顾无琢眼底黯淡,眼底茫然未消,又平添数分落寞与黯淡,甚至还?有藏不住的阴郁。
“既然如此?,为?何要救我?”既然无意,让他去死,然后?完成任务回家,不会更合她的心愿吗?
“因为?内疚。”早在顾无琢醒来前,林曦雾就将借口准备好,并且熟练背诵,“毕竟是我害得你身受重?伤,险些英年早逝,既然是我的过错,就要付起责任。救你,乃是本分。”
她自?诩说?得有理有据,一番话说?完,匆匆忙忙移开视线,想寻找别的话题。
视线转到一半,忽然倒抽了一口气。
先前打斗过的地方,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雪白的石墙上,却刀锋凌厉地刻着一个时间。
翌日,未时三?刻。
林曦雾不记得自?己有写过字,但结合出招的顺序思索,分明是俞凤舞进退有度,引导她写下讯息。
“她这是,把下次动手的时机给写出来了?”林曦雾心头微怔。
她又想起死遁那日,自?己被那柄奇形怪状的利刃捅穿时,看到俞凤舞哭出的血泪。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幕后?之人操纵。
如果用被垂丝催化?情绪的钱府主母李慧心类比,俞凤舞简直就是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