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缓缓的回过头看向林致敬。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脸假善假悲的林致敬,嘴巴一张一合间感慨她母亲的伟大。
“你闭嘴。”白黎说道。
对面的林致敬大概从未听到过别人对他这样说话,一时有些惊愣。
只短暂几秒后,林致敬轻咳一声,脸上僵硬的堆起慈爱笑容的褶子,说道:“咳,小黎啊,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你很受打击,可是对长辈说话……”
“我说,你闭嘴!闭嘴!”白黎闭了闭眼睛,双拳紧握轻缓了一口气冷声道:“滚,滚远一点。”
林致敬闻言彻底冷了脸,阴沉着脸迎上盯着他的白黎一言不,而那双眼里,汹涌的仇恨让一个经历商场血雨腥风人看了也会心里微微颤。
孙可可几人也被此刻的白黎吓得住了声,一时走廊通道里安静的像是能听到临近人的心跳声。
陈墨默默的握了握白黎的手,一步迈在白黎和林致敬之间,“林叔,您也知道白黎和她母亲感情有多深厚,遇到这件事,白黎受了太大打击,情绪难以自控也情有可原,您体谅一下,我想林佳慧现在也需要人照顾,不如您先去看看她吧。”
林致敬闻言表情缓和几分,点点头,随着陈墨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回过头,略有所思的看了看站在手术门口的白黎,转身侧头像是与陈墨耳语,声音却在不宽敞的走廊里钻入每个人的耳蜗。
“陈墨啊,我知道你也很关心佳慧,一会儿啊别忘了过去看看。”林致敬那双精明的眼睛闪了闪,抬起手在陈墨肩膀上拍了拍,“噢,对了,听说你们公司一个司机被警察叫走了,你也别老是瞎忙,多关心下家里公司情况。”
陈墨微微皱眉,他回过头,正好碰上白黎的目光,他俩都清楚林致敬不会在此刻说多余的废话,这话一定是与这场车祸有关。
难道说这场车祸也与他父亲有关,更甚者……陈墨不敢想,他下意识的走向白黎,却见白黎只是淡漠的转过了头,专注的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什么真相都好,白黎此刻,只想见到她的母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推车上盖着白色布单,缓缓的被推了出来。
“秦凉生家属在吗?谁是秦凉生的家属?”医生询问。
白黎想回答,却好像不了声,想迈腿,可却觉得怎么都移不动,只一步就要瘫倒。
“家属在不在?哪位是秦凉生的家属?”医生再次询问。
“在,在的。她是,她是。”陈墨和孙可可一左一右的架着白黎靠近那辆担架床。
“妈妈……”白黎颤声道:“我来了。”
她伸出手尝试将盖在她妈妈身上的白布掀开,一下又一下竟没能掀开。
孙可可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帮忙,被一旁陈墨和王杰明拦下,不忍再看下去,别过头狂擦眼泪……
白黎俯下身,攥了攥抖的手,终于伸出手颤巍巍的掀开了盖住的白布。
她小心翼翼的抚摸妈妈苍白的面庞,生怕一用力就会吵醒一样,轻柔的抚过她妈妈脸上车祸的伤痕,和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痛不痛啊,妈妈。”
白黎强忍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白色布单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车祸导致的部分凹陷,又长又深的刀口,她再也受不住。
白黎跪倒在担架床旁,一声又一声的轻声问:“痛不痛啊,肯定很痛吧,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妈妈,我来的太迟了,太迟了。”
就算是生死看惯的医生护士,也止住了继续询问和催促的话头,低声劝慰:“想开点吧,姑娘。”
可白黎已听不清了,视线也变得模糊,只是那双纤细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床沿,人已晕倒了过去。
护士见状推过来另一个担架,可众人将白黎架上去才现,那双紧紧抓着床扶手的手,怎么也掰不开……
“哎……”上了年纪的护士叹了口气,“愣着干嘛,用力也得掰开啊,不然这姑娘再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
白黎被七手八脚送病房的时候,那位护士问:“刚才实在不好开口问,我们是需要确认下家属是否愿意捐赠遗体做大体老师的。”
陈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黎沉默片刻,“不好意思,护士,我们不考虑捐赠了,我想她应该不舍得阿姨再痛了。”
护士点点头,“理解,她应该是刺激太大,憋在心里太久了,等她醒过来了,记得好好开导开导,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的。”
“一定的,一定的。”已经将眼睛哭肿成红灯笼的孙可可坐在白黎病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应承着。
一旁的陈墨盯着白黎眼角残留的泪珠,心痛的移开视线,他知道这种痛,一辈子也忘不掉,也永远无法宽宥。
在外面刚打完电话的王杰明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开口之前猛吸了吸鼻子,哑着嗓音附在陈墨耳边说:“陈璐打电话过来,那段监控,说是那天恰巧碰到维修,没有录下来。”
“没录下来?这是高架监控,这不可能。”陈墨心里一惊。
“是的,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生了,说是有个临时工维修时损坏了什么零件,零件还是什么进口的,在阿姨生车祸的那个路段的那个监控就没有了。”
“那附近的监控呢?”
“最近的监控间隔距离很远,不在覆盖范围。”王杰明歪了歪头,“怎么可能这么巧呢你说,这么低概率的事情就让白黎碰上了。”
巧合?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陈墨冷声说:“巧合生的太多就是人为。”说着,目光冷冷的盯着病房外与孙毅交谈的林致敬。
王杰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思索片刻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你不会是,不会是想说……”
“现在就只能等管数那边的信息了,希望……希望上天开开眼。”陈墨走到窗前,抬头望了望依然灰蒙蒙的天空,他从小不信命,不信神佛,这次他真心祈祷,可以也有神灵听一听白黎的心声吧,看顾下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
她,太苦了。
医院走廊上,一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敲响了白黎病房门,额头满是汗珠的管数一手扶在门框上,一边喘着粗气。
“陈……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