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付款的时候得看清楚,付的这个费用是能买全集还是单独一集,还有会不会自动扣费——”
“得得得,我们这些都明白的啦。”另一位阿婆打断孙琳的讲解,“靓女,你们今日做活动,有没有免费大米还是草纸派啊?”
“有的,在戏台那边的大榕树下。靓姨你们先拿着这个宣传单看一看,晚些跳完舞,拿传单去那边回答问题换礼物哦。”
“啊?还要自己过去啊?戏台那边好远哦,你们不能帮忙拿过来吗?”
这对话听得关好彩在心里狂翻好几个白眼。
这是什么“既要还要”?
而孙琳还是很耐心地引导阿婆阿婶们多关注宣传单上的内容,阿婆阿婶们挥挥手说“知了知了”,把宣传单随意丢一边,继续去跳舞了。
等人走远,关好彩忍不住问孙琳:“你们不是老年人义工团体吗?刚刚有的阿姨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也需要宣传吗?”
“要的,这种年纪的阿姨,家里应该都会有一两位高龄老人的,给她们宣传了,她们回家后也能跟老人说一声。”
孙琳稍微朝这位新来的成员靠近,小声说道,“防诈骗的年龄范围需要扩大一些,尤其是四五十岁这个年龄层的中年人一直都有新案例出现。还有,每个人都会慢慢变老的嘛,提前打预防针,还是很有必要的。”
关好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看她们也没有在听你宣传,更关心有没有派米或派草纸。”
“习惯就好了,也有非常配合的公公婆婆的,我们往那边走吧?那边的树下有很多阿公阿伯在下棋打牌。”孙琳指着远处。
“好。”
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孙琳侧眸打量小关,问:“你不热吗?一直戴着口罩。”
关好彩当然热,但她更担心被有心人认出来,她摇摇头:“不热,我刚感冒结束,怕传染大家,还是戴着口罩吧。”
“哇,那你好有心啊,刚病好就来参加义工活动。小关,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平安结’的?”
关好彩面不改色地回答:“就上周,你们在永庆坊摆摊,我拿到了宣传单,觉得你们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就报名了。”
孙琳说:“这样啊,因为我见是天庥他拉你进群,还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呢。”
关好彩微怔。
她没想到在那个群里真会有人留意到这件事。
她看了孙琳一眼:“他和我外婆比较熟,常去家里帮她通水渠换灯泡。”
“哦,那我明白啦,你外婆也是‘平安结’的帮扶对象!”孙琳指着自己说,“我也是,我阿嫲是‘平安结’以前的帮扶对象,我才对义工队有了解。”
关好彩挑眉:“……以前?”
“嗯,她疫情的时候走了。”
“……抱歉。”
孙琳笑起来很甜:“没事,后来我觉得团队在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就加入了。”
关好彩点点头。
荔湾湖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其中湖水占了百分之六十,处处波光粼粼,水鸟展翅追逐,乌篷船随风摇曳。
榕树下,阿伯阿叔们围着一张张石桌或下棋或打牌,人不少,关好彩有些踌躇。
孙琳问她:“我们是一起呢还是分开来?”
关好彩想了想:“分开吧。”
“行,其实不难的,你先试试看,遇到问题了随时来找我啊。”
能感觉到对方的热心,关好彩还是道了谢:“好的,谢谢你。”
关好彩挑了最边边的一张石桌,只因那桌围着的人没那么多。
这一个月她甚少与人沟通,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就算是跟外婆,每天也讲不到多少话。
短短几周而已,她好像丧失了与人沟通的能力。
关好彩深深呼吸,攥着传单走上前:“阿叔阿伯,你们好,我是‘平安结’的义工……”
聚在桌旁的男人们稍微让开条道,正下象棋的一个秃头阿伯打量了她一个来回,问:“今日宣传什么啊靓女?”
关好彩照板煮碗,学着孙琳刚才那套“话术”跟阿伯们宣传购买短剧时容易遇到的骗局,话刚说一半,就被那秃头阿伯打断:“靓女,你说的不正规不正经的视频网站是什么啊?我们可不懂啊。”
其他阿伯听见,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关好彩脑子里“嗡”一声鸣响,一瞬间拉下脸,但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钟伯,不要趁着我不在,就欺负我们新来的义工姐姐哦。”
向天庥走到关好彩身旁,在她面前挡了挡,把人半掩在身后。
秃头阿伯忙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怎么敢欺负‘平安结’的人?待会儿你们不再管我们这班阿婆阿伯,吃亏的可是我们啊。”
他主动向关好彩道歉:“对不住啊靓女,我这个人的嘴巴就是衰贱格,说话没过脑子,你不要放心上。”
关好彩沉沉“嗯”了一声。
向天庥回头,跟她说:“你去找阿婆或者阿婶宣传就行,这边交给我吧。”
关好彩点头,低声道了声“多谢”。
她后来找了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宣传,有人不怎么耐烦,但也有人很耐心听她讲,还拉着她聊起来,甚至还有位阿婆把手机直接塞给她,让她帮忙看看她收到的信息有没有诈。
手里的老款智能手机好似块烫手山芋,关好彩有些哭笑不得:“阿婆,你这么做很危险啊,如果我是骗子,拿了你的手机,盗取了你的资料怎么办?”
阿婆指着她胸口的logo,语气很笃定:“你可是‘平安结’的人啊,怎么可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