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黑白,歡迎孟律師踏入灰色世界。」
趙圖南低沉的聲音在孟真心頭砸了一個坑,她原有的世界觀開始動搖,她好像真的要一隻腳踏入灰色中了。
兩人下了出租,在夜色里瘋狂奔跑,終於趕在最後一分鐘上了九點半的高鐵。
這一跑酒也醒了大半,孟真打算看會手機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五的電量了,而她沒有帶充電器。
第一次出差,沒有老媽的叮囑,她早上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竟然連充電器充電寶都沒帶。
「沒帶充電器?」趙圖南看著她的蘋果手機無奈地攤手,「不好意思我一向支持國產手機。」
充電器不匹配。
孟真鬱悶地抓頭髮,感嘆:「做律師怎麼這麼累啊!」
「你還累啊,你不是躺平派嗎?」趙圖南笑她。
孟真當即辯駁:「我前幾天還被同期實習生說我卷呢。」
「菜且卷,是吧。」趙圖南精準點評。
「昂,不行啊。」孟真要翻臉了。
趙圖南連忙安撫,「我做低年級律師的時候也很累,我記得有個項目,一周的工作量,老闆在甲方的會議上排版說我們組律師兩天就能搞定。我當時虎軀一震,心裡怒噴:奶奶的,自己不用寫文件,就站著說話不腰疼。當時真想從地上摸根針,把他的嘴縫死。」
孟真沒想到趙圖南竟然也曾會有這種心態,笑起來,「那你後來怎麼完成的。」
「通宵了兩天兩夜唄。」趙圖南不想把他們之間的聊天掉地上,找話題道,「我不明白你怎麼去曙光所了?曙光所能學到什麼?」
「你這語氣,瞧不起我們所啊?」孟真主打一個反駁,「學到很多呀,影視投資、信託清算。」
「昨天微博熱搜第一看了沒,張蘭海外家族信託被擊穿。」趙圖南抬了抬下巴,又是一副考官樣子,「講講這個信託為什麼被擊穿。」
怎麼男生都這麼愛考她呢?她學渣兩個字寫臉上了?
孟真硬著頭皮說:「不就她跟cVc的海外官司輸了嗎?」
「信託的特點之一就是財產獨立,官司輸了為什麼會影響信託財產?還有他們關於俏江南的股權買賣在香港,為什麼是加坡法院裁決,它有管轄權嗎?」趙圖南噼里啪啦地提問,孟真要不是手機只剩百分之五的電,絕不跟他多逼逼一句。
「要了命了。我哪知道,我又沒研究。」學渣投降了好吧!
「案子一出來,我們所國際仲裁組就有同事跟進研究了,當晚就出了研究報告供大家學習。」趙圖南語氣裡帶著大所的驕傲。
「13年張蘭和cVc這個海外私募基金簽署俏江南的股權買賣協議spa,張蘭拿著這筆股權出售款設立了她的海外家族信託。
但是14年cVc覺得張蘭賣俏江南時財務造假,虛增利潤,所以去中國貿仲委仲裁這份spa無效,要求張蘭賠錢。在此之前cVc去了香港法院和加坡法院申請財產保全和財產披露,為什麼去這兩個地方呢。」
「一是張蘭在香港有一些財產,二是張蘭建立的那個海外家族信託下有兩個銀行帳戶,分別在德意志銀行和瑞士信貸銀行的加坡分行設立,所以加坡高等法院就有了管轄權。」
「19年貿仲委裁決張蘭賠償億美元,很明顯,張蘭輸了。」
孟真感覺自己的酒勁好像沒過一樣,喊停:「等等,這錢不是已經被她設立信託了,信託財產獨立,cVc不是拿不到了嗎。」
趙圖南按下她的手,「你聽我講,這就是國內信託法和國外信託法的區別了。」
「委託人將財產轉移到信託,財產就屬於信託,不屬於她自己,財產的支配要由受託人來管理,但她還是數次直接發郵件要求委託人轉帳和購房。所以加坡法院認為張蘭對信託里的資金具有實益所有權,根據衡平法,雖然張蘭沒有法定所有權,無法強制執行,但可以任命接管人,讓接管人替cVc這個債權人來執行判決。」
實益所有權、衡平法又是什麼?熱搜一出來,他們當天就會有專人研究,所有人迅學習。
孟真忽然意識到了曙光所和大所之前的差距,趙圖南剛才問在曙光所能學到什麼?
並不是嘲笑,而是真情實意地發問。
平台造就人生,豬站在風口上都能起飛。
孟真鬼使神差地問:「您團隊還招人嗎?」
「招啊!」趙圖南認真地說,但下一秒他無情開口,「但不招你。」
孟真直接翻了個白眼,放狠話道:「綠髮會這個案子,我要是不贏,我跟你姓!」
「行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趙圖南積極地伸出小拇指,幼稚地要跟她拉鉤。
溫熱的小手指勾上那一刻,他感覺心頭有一些異樣,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幽默感和專業能力,仿佛是個開屏的孔雀。
埋在心底里的那個念頭破土而出,他想試試和純愛戰士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第四十章男人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婚姻、女兒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母親
北京西站,臨近夜晚十一點依舊人潮洶湧,一對男女隨著人群魚貫而出。
出了廣場,趙圖南依舊抓著孟真的手腕,剛剛她差點被人群擠到另一個方向時,他伸手把人抓了回來,現在人潮散去,他該鬆手了,卻裝作根本沒注意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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