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们心怀感恩,对方授渔的行为让他们生活无虞,但另一方面却又接受不了对方,试图打破他们现今逐渐安稳的生活。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只能将手中的报纸压入箱底,随即又开始了一日的忙碌。
…
潮湿的牢狱之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刑罚较轻的人,当即实行之后就会被放出,但刑罚较重的人,会被关押在狱中,等到死亡来临之刻,心生绝望,自然也没有聊天的欲望。
但近几日,狱中频频出现愤恨的骂声。
“呸!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就该跟我一起在着暗无天日的牢中腐烂!说不定在黄泉之下你我还能看一看张丞相辱骂你的样子!哈哈哈!”
韩渝双手紧握监狱的阑干,头卡在缝隙之间,阑干挡住他大半边脸,唯有那双如同恶鬼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对面端坐在稻草上方的张良。
“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韩国灭了!韩国灭了啊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萦绕耳边,张良却充耳不闻。
直到嬴政将他们关押至狱中,韩渝的辱骂已经连续多天,从未停歇。
但张良却仿佛了无声息般,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
身上没有一点儿泥泞,洁白如雪,只不过入狱前合身的囚服,却显得异常宽大,像是布衣随意地套在人体架子上一般。
他已经几天未进食了。
不闻不问,不言不语,若不是胸前依稀能见到起伏,张良看上去就如同死人一般。
而在关押在张良旁边的则是赵高。
赵高也脸上再没有了熟悉的笑意,阖眼闭目养神,韩渝聒噪的笑声让赵高脸色愈冷了几分。
心中的怒火一触即,赵高睁眼,看着张良的视线中不由带上了怨恨,一向半眯的眼睛,此时却直直拉平。
毒蛇露出了它的獠牙,卸下了他的伪装,在这牢中显得愈阴暗无比。
“你一开始找上我就是故意的。”赵高阴冷黏腻的视线如芒一般,想要将张良射穿。
“你要复你的国随你的便,但我自问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拖我下水?”
比起韩渝不痛不痒的怒骂,似乎是赵高的视线更让张良不舒服,张良闭着眼睛反问道:“拖你下水?你不是早就在这深潭之中吗。”
“倘若你不是急于求成,眼前迷雾。如果你还是。嬴政身边颇为信任的赵高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可现在……”
张良缓缓睁眼,眼前黑漆漆一片,但余光瞥见的过道中,从外泄露的几缕光芒却又异常耀眼。
张良没有看向光明的过道,只是微微仰头看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补充道:“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一步错,步步错,不如想想自己为何过到这般田地。”
赵高咬牙。
他又岂会不知?
如果他还深受信任,哪怕是棋子,他也会是嬴政手中的一枚活棋,而不会是一枚早就被定好结局的弃子。
他以为嬴政一开始故意放任他不处理他是因为还念在旧情,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应该想到的,陛下行事神机妙策,一心只有天下,只要是对他有异的,都没有好下场。
他自诩最为了解陛下,但到底还是他刚愎自负了。
可他分明……没有逆反之心,陛下……真的半点都容不下他吗?
赵高难以遏制地紧闭双眼,敛下眼中的痛楚。
不知怎的,赵高脑中突然想起嬴政前来找他的那日,嬴政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