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整個古董街之行,就是一個局。
引她去的人,中途幫助過她,和她搭過話的人,都是局中『路人』。
季鱗的雙眼微微鼓起,眼皮下的眼球鼓動著,白色的經脈從太陽穴脹起鼓包,她不自覺的磨動後槽牙,不分明的喉嚨凸起由上自下的滑動。
她突然聯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在這個時段給她『暗示這是個局面』,卻不會傷害她的人。
她的三師兄,張蒼朮。
從天橋底下的背影布掛,到十字路口紅燈拉她的路人,還有那個一開始還是真面目、後來『換人』的小偷,以及在巷子她越的那個撿鞋的男人回頭的瞬間……
季鱗不適地捏了捏鼻樑,重重的按壓,她發現自己壓根想不起來這些人的樣子。
他們是方臉還是圓臉?男人女人?衣服穿著似乎都是統一的黑白灰,三色交雜,她快分不清衣服是黑的還是白的了……
白天的記憶退化、消色得嚴重,她越回想,反倒越混亂。
季鱗有些無奈,頭疼地發出嘖聲,簡單放棄。這下她敢確定了,這就是三師兄的手筆。
如是我聞,該來的總會來的。
她睜開眼睛,耳畔回聞輕喃,是人魚在跟她說的話。
虞七璃說她只是想到了,自己是一條可憐無助的弱小人魚。以及從前姐姐們跟她講的,因為憧憬6地而化作泡沫的小人魚的故事。
季鱗也有耳聞這種故事,無非就是愛與真情的教育。
她倉促心大地跟著應和:「是啊,小美人上了岸,遇到了自己愛的人,然後化成了泡沫。」
她的言下之意是,讓虞七璃早些回妖界,萬一遇到了愛的人,未來化成了泡沫就得不償失了。
可正值生理期的人魚可能腦迴路就是和正常人魚不一樣。
她等了許久。
才感覺到人魚擠進了她的懷裡,輕輕把頭靠在她的肩角,然後喃喃道:「怎麼可以這樣……」
哪樣?季鱗拽了拽被子。
「區區一個故事,就能欺負人魚沒有腿是不是?我就沒有腿了,怎麼樣……」
你不是有腿嗎?
「璃璃是條畸形的人魚,璃璃只有尾巴,沒有腿。好可憐啊……」
季鱗:???
「可是,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畸形的人魚……嗚嗚……」
我說了,你有腿,腿!季鱗滿腦子狂亂的咆哮,用手挼了一把人魚的下半身,入手光滑堅硬。
……好吧,還真是魚尾。
她悻悻地想著,然後把人魚抱緊了,在她耳邊說兩個人才懂的悄悄話:「璃璃啊,鱗鱗跟你說。你有腿,真的,我換下來的紗布還放在客廳里,明天你拿去嘬一嘬,就會變成又長又白的腿了。」
說著,她「噗嗤」一笑,整個人樂不可支的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