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浩看向秦尘:“秦尘,你的接头人呢?”
“好教先生知道,”秦尘说道,“接头人出现的时间并不固定,人员也不是唯一,但每次都是自南边而来,今天早上接头人送来信件告知我说,和州此战结束郡王必定会殒命于金人之手,而我这两天也可以回去了。”
“所以你是在准备撤离的时候被我们的人逮住了?”
“是,也不是,”秦尘说得很坦然,“我今天被抓住也有我故意暴露的原因在里面,因为我其实这几日一直在纠结,因为我看到普安郡王的所作所为以及和州的百姓的现状,并不是秦相所言的‘妖言惑众的叛逆’,所以我这才临时决定暴露行踪,心想若是被郡王抓到,索性就投靠郡王。”
“郡王,我觉得此人可用,”史浩道,“对于秦贼,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赵瑗挥手:“说来。”
“我们可以送秦尘回去,让他透露给秦桧一些咱们的事情细节,然后让秦尘反过来帮助我们打探秦桧的情报。”
6游、时俊、苦雪三人皆是看向赵瑗,等待着这位郡王爷下最后的决定。
赵瑗倒是没有立刻表明态度,他沉吟了一阵,然后看向秦尘道:“秦尘,你觉得此事如何?”
秦尘一怔,他实在是没想到赵瑗会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这个现在还算是敌人身份的人身上,但他犹豫了一阵后还是表明了态度:“郡王抗金之心坚定,更有拳拳爱国之心,在下无比佩服,若是郡王信任在下,那在下也不会辜负郡王。”
说罢,他对着赵瑗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声音之大震的地板都在颤抖。
赵瑗自然不会让他这么磕下去,他起身拉起秦尘,道:“那我就依史先生所言,秦尘,明日一早我让人护送你出城,等你回了临安,且需小心收集信息。”
秦尘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郡王放心,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会为您把相府的消息传递给您!”
众人又继续寒暄了一阵,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各自散去,毕竟虽然都受伤了,但城外的金人还未撤去,仍然没到能够松懈的时候。
至于赵瑗则是留在了这医馆里,因为官署在夜袭中被毁,一时间干脆就留在医馆里办公。
但6游却也没随其他人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6兄何事?”赵瑗瞥了一眼6游的脸色,此人都快把担忧写在脸上了,于是他便直接开口问道。
6游也不避讳,直接就问道:“郡王,秦尘此人毕竟是秦贼那边来的,他真的能为我们所用吗?”
“魏武曹公当年能够力压孙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闻言,赵瑗笑道。
“因为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非主要原因,”赵瑗摇头,“若是他实力不强,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必然会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
“凭他占据中原,土地人口皆是全国最多?”
“这更不对,”赵瑗又是摇头,“东汉末年,淮南袁术才是麾下人口最多的诸侯。”
“除此以外,我实不知,还请郡王明说。”
“曹公强在他的用人上面,有三点原则,”赵瑗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其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赵瑗继续道:“他军团中的将领,有不少来自曾经是敌军的阵营,就比如郭嘉郭奉孝,郭嘉原本身处于袁绍帐下,但现袁本初不能重用他,就去投靠了曹公。”
“而曹公立马任用他为席军师,没有丝毫犹豫,”赵瑗道,“此外例如张辽、张郃、高览等,都属此类,曹公对他们也是没有怀疑,一直任用下去。”
“根据刚才秦尘的表现,他明显和秦贼并不是一条心,反倒和我们的很多观点相似,如此志同道合之人,我不可能不信任他。”
6游若有所思。
“这其二,便是曹公对人才颇为重视,”赵瑗说道,“就拿关羽来说,曹操俘获关羽之后,对其不可谓不厚,甚至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对于关羽这种刘玄德死忠尚且如此,更遑论曹公帐下其他人?”
赵继道:“秦尘也是个例子,他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而不被我们觉,甚至今天他被我们抓都是他主动暴露所致,此等人才乃是当细作的上上之选,对于人才自然要珍惜。”
“那其三呢?”6游追问。
“那自然是曹公为人大度,不计前嫌了,”赵瑗道,“宛城张绣,此人先投曹后反曹,使得曹公的护卫典韦以及长子曹昂尽皆命丧,但当他再次投曹时,曹公不也接纳了他吗?”
“6兄,所谓心存宽仁,才是为人君之道,对很多人其实是可以包容的,”赵瑗道,“当然,天理难容者如秦桧等例外。”
6游恍然,当即不顾一身的伤,直接跪下对着赵瑗行礼道:“郡王今日所言,6某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