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皓续问:“柏先生最后一次见到您未婚妻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
“这么长时间以前?”丁皓发出疑问,“柏先生出差了?还是您未婚妻出差了?”
“都没有。”柏文睿没有任何隐瞒,无论语气语调都十分配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直言道:“我们吵架了。”
“是否方便讲一下原因?”
柏文睿收回视线,突然哂笑一声,“情侣吵架能有什么原因?意见不合,甚至床头吵架无理取闹,丁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把我当作嫌疑人调查凶手动机?”
柏文睿身体微微前倾,定睛地看着丁皓,缓声问:“丁队长,来,我再告诉你件事,我和我未婚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啊,那你就死也别回来’,那么我的嫌疑是不是更重了?要把我带回局里审问吗?”
丁皓眉头登时拧得很深,柏文睿这话说的也太带刺儿了!
蒋叶儿听得也直皱眉,却是为柏文睿突然的尖酸刻薄而心疼。
很久前就听说柏文睿和他未婚妻的感情有多好,他现在却是第一个发现他未婚妻尸体的人,而且在他未婚妻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样一句话,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难过万分。
情侣吵架在所难免,没有任何情侣会从不吵架,但谁又能预料到那就是最后一次呢。
蒋叶儿无法再进行任何细节询问,让柏文睿一次一次回忆那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太残忍。
“上楼吧。”唐老头突然拍拍蒋叶儿肩膀,对丁皓颔首,“去看现场,让柏先生休息一下。”
蒋叶儿跟着起身,走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回头对柏文睿说:“柏先生请节哀。”
柏文睿抬眼,冷淡的目光从蒋叶儿脸上打了个转,牵了牵嘴角,却没有再露出笑意。
蒋叶儿不再久留,紧随唐老头一行人急步上楼。
蒋叶儿下过基层,跟过市局法医,也和临时组建的专案组一起破过案,所以很多人都认识她,唐老头则更不提话下,没有几人不认识他。
在唐老头和蒋叶儿进来后,现场的工作人员应是早已熟悉这两位法医的习惯,见他们来后,不做任何干扰,继续工作,咔嚓咔嚓记录现场的拍照声音响亮而有节奏。
蒋叶儿站在门口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柏文睿口中的死者被捆在椅子上的场景。
双脚被分别捆在椅子腿上,双手背在身后,全部是用透明胶带捆着。
地上一大滩血,周围有多个喷射状血迹,死者垂着脑袋,似乎就这样失血过多而死。
更让蒋叶儿心惊的是,死者穿着的竟然是她中午刚试穿过的森澳品牌新到的白色连衣裙。
“看见了吧?”丁队长在蒋叶儿身边问:“死者这样的姿势,像不像正在被逼问?”
蒋叶儿点头,同时看到卧室被翻得很乱,试衣间门大敞四开,床头柜上物品散落满地,水杯打碎在墙角边,显然有人烦躁地翻找过的痕迹,“在逼问死者要什么东西?”
“或许吧。”丁皓轻声在蒋叶儿耳边耳语,“记得发现任何问题都不要说出来,这案情不简单。”
蒋叶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先尸检吧。”丁皓转身去问痕检员情况。
无论如何,她现在的身份都只是法医而已,蒋叶儿放下勘查箱,戴上白手套,深吸口气,一步步走向死者,将她当作完完全全普通的死者进行现场勘查和尸检。
死者为女性,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衣物完整,不曾有被侵强迹象。
伤口分别在背后,四肢,尤其手腕桡动脉,切口精准。背后伤口初步断定由尖锐物体连续刺入而致,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而死,而死亡时间为十到十二小时。
“老师。”蒋叶儿蹲在尸体前,低声对来回踱步观察血迹形态的唐老头说:“单看尸僵情况,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但需要再和柏文睿了解前十个小时的房间温度,如果密闭没有开空调,按现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会加快尸僵。而根据现场血迹来看,死者应该是先在床边被凶手刺入后背,之后被凶手绑住,切开动脉。老师,您来看看?”
“嗯。”唐老头点头,上前检看。
片刻后,唐老头得出的结果和蒋叶儿的无差,死亡时间十到十二小时,那么就是午时,致命伤在背后,且背后有连续多个伤口。
唐老头负手左右踱步思忖,表情沉重。
这案件无疑是被谋杀,凶手手段残忍恶劣,而且按死者伤口来看,令人必须注意的是,凶手更像是有经验老手,否则不会把桡动脉找的这样准确。
半晌后,唐老头交代蒋叶儿,“叶子,你和他们继续。”
“您去哪?”
“我去向死者家属说明尸检,再找柏文睿谈谈。”
蒋叶儿刚好也无法冷静和柏文睿交谈,便继续与痕迹检验技术人员赵元进行交接。
“叶子,怎么样?”丁队长在询问现场一圈后,最后走回蒋叶儿身边。
“丁哥,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有查出是否丢过东西吗?”这是他们的习惯,一旦发生命案,第一时间查看案发现场是否有丢失物品。
“丢了,还丢了不少,都是贵重物品,还有最近在拍卖会上刚拍的手镯,估计一早就被人盯上了。”丁皓说:“而且听说柏文睿未婚妻平时很少来这边,柏文睿也一般只晚上回来睡一晚而已,白天不在,所以死者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害,可能不是凶手设定好的。初步推断凶手在行窃中途被人发现,才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