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案头已经积了这么多折子,再耽误下去,忙到深夜都批不完。”
顾朝云瞥了眼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微蹙。
缪温研着墨,试探性的说道:“爷,思过院那边……”
话还未说完,却见顾朝云整个人凌厉起来。
缪温眉心一跳,心知自己拨动了这位爷最敏感的心弦,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柳娘子说府上银炭存量不够,暂时断了夫人的供给,等……”
“啪!”
顾朝云骤然放笔,冷声道:“我说了,思过院的事,你自行处理,不必向我汇报!”
笔尖压在奏折上,红墨一点点晕开。
顾朝云盯着晕开的墨半响,最终,把折子往案边一扔,烦躁说道:“把我的银炭给她送过去。”
缪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顾朝云揉了揉眉心,不悦道:“又有何事?”
屋外,一身素白的福灵被侍卫拦在了院子门口。许是跑得急切了些,头发又被雪水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瞧瞧你,大过年的,穿这么丧气做什么?”管家彭贵捧着各府送的名贵节礼大声呵斥,转头提醒缪温道:“缪侍卫,这是思过院的丫头。”
小丫头脸色青紫,手上尽是冻疮,可她却毫无知觉,死气沉沉。一身素白衣裳,与那绑着红丝带的年节礼形成鲜明的对比。
缪温点头,他认识
这个丫头。
性子随主人,不仅脾气倔,还有一骨子蛮劲,做事冲动,又不讲理。
他压低声音提醒道:“国公爷今儿个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然而福灵并不领情,木着脸大声说道:“思过院婢女福灵,求见国公爷!”
管家与缪温同时摇头叹息,就没见过这么蠢笨的丫头!
主子在气头上,她来这里闹不是火上添油嘛!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婢女……
缪温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内的身影,走到近前伸手要将她拉起来:“走吧,主子是不会见你的!”
“缪侍卫!”福灵高声打断他,声音死寂:“我家主子去了!”
报丧还要等到何时?
指望国公爷想起她家郡主,怕是要天荒地老!
书房内,陡然一声巨响,似是砚台落地。
顾朝云大步走出书房,推开缪温,来到福灵身前,阴沉着脸问:“你方才,说什么?”
福灵背脊挺值,昂着头不肯低下半分,眼睛注视着顾朝云,带着愤怒与仇恨。
“郡主去了!”她咬字极重的重复一遍。
顾朝云脸色瞬间一白,死死的看着福灵。
小丫头抹着眼泪,伏下身,头重重叩在雪地上,“郡主的遗愿是与舅老爷一家团聚,求国公爷成全,让我带走郡主的遗体,将她安葬在鹿南山下。”
顾朝云手指上的玉扳指被震碎,紧握的拳头有血从缝隙渗出,他咬牙切齿
道:“我怎会这般容易放过她!”
说了要囚禁一辈子,谁允许她早死!
顺昌二十六年冬,大离国邯章郡主,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