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冥是真见不得女孩子哭,又可恨又可怜。但还是狠下心接过那张学生卡,折断,“一周。我只给你一周。”,音落,他鼓了鼓被扇到发木的脸颊,转身要走。
陆雪凝想都没想就跟上去,她得跟涂冥一起回教室,今日的剧本就是这样写的,无论发生什么,她得和涂冥一起回教室。
涂冥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跟在身后,顿住脚回身,“有空去医院看看吧。挂精神科。”
*
涂冥走后,陆雪凝原地调整好心情回教室。
大学课堂,迟到还是插班都可以从后门悄咪咪进的,防止打断教学,也避免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力。
陆雪凝偏偏从前门进,前门开着,连敲三声,老师在写板书,闻声说了句进。教室里那一波注意力浅,有点风吹草动便探头的同学们已经朝门口看过去了。
陆雪凝没动,老师停笔看她一眼,“进来吧。”,这时教室里另一波低头记笔记的同学们也抬头了。
她就那样在全班的瞩目下迈进去。
她当然要所有人都看向她,因为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喜上眉梢的表情,任谁都会觉得,是涂冥把她哄好了,而且哄得她很开心。
至于涂冥为什么没回来,已经没人关心了。
俩人但凡谈的一点不愉快,陆雪凝都不会是这个表情。
她落座后室友拿笔帽戳戳她,“你俩这么快就好了?他刚刚喊的好凶,老师都没敢管呢。涂冥怎么说的?是不是那女的勾引他?还让涂冥给她点火,真是不要个脸了。”
另一室友隔空白楞人,“就是,瞅她那个狐媚子样儿。”
“不过雪凝啊,你也不用这么谨慎提防着的,涂冥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得见。”,又一室友将手机屏幕伸过来,另两人攒动着看,“上周涂冥给雪凝买的包,可是还没发售的新款,五万多呢!”
室友捂嘴小声惊呼,“天哪,雪凝你要是嫁到他们家去了,我都不敢想那是什么日子。”
“瞎说什么,我们雪凝配他十个来回都不止的好吧。”,室友搂住陆雪凝胳膊,亲昵模样。
是的,陆雪凝之所以咬着牙也要把剧本演下去,就是因为过惯了这种被簇拥的日子。
澳区的贫富差距有多大,没人比陆雪凝更清楚。
贫民区的房子和八九十年代港片电影中的那种老房子相似,间距很窄,压抑无光,破旧又阴暗。
陆雪凝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她爸爸在国外打工,应该是打工吧,反正没回来过,偶尔寄回些钱,根本不够生活费。她妈妈在一户人家做女佣,家里有什么喜事挥挥手的小费就有小几万。妈妈自然是看什么好,便给孩子什么。所以陆雪凝从小学开始便上贵族学校,做贵族学校里的下等人。
高一那年升学,她最开心,终于摆脱了初中那伙霸凌她的小团体。然后报到的第二天,她不光遇见了初中那伙,还遇见了小学的那伙。
她们堵在陆雪凝家门口,热情地跟她妈妈打招呼,然后搂着陆雪凝肩膀将人带到隔壁的巷尾,试用新买的防狼喷雾。
她们多高贵啊,在潮湿污秽的巷子里,踩着陆雪凝的书本,用镊子一根一根拔掉她的睫毛,用她的嘴巴接烟灰,一通暴力施加完毕还要拿她的内衣擦手。
“噉系陆雪凝嘅波罩呀?”(那是陆雪凝的内衣?)
“佢今日冇穿波罩?”(她今天没穿?)
“顶,真骚。”
“食豆腐啊。”(占她便宜去啊。)
……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可人一旦成了坏人,坏就变得绝对。
反抗没有用,是器材室那个被轮了的女孩子自杀前告诉她的。
那怎么才能翻身呢?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玩死一个就会玩死第二个,而她不是第二个就是第三个。
直到有一天,涂冥出现在巷口。
他就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那群人便散了。
涂冥说:以后他们欺负你,就说你是涂冥的人。
陆雪凝那一刻才意识到,人外有人这句话讲的是什么。于是她亲手为自己写下剧本,从此再也没有人欺负她,蜂拥上来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很多她没见过的进口零食都不约而同出现在她的桌堂里,这些的起源,是一张篮球场上的照片。涂冥只是听到有人叫他,陆雪凝巧妙的运用了那个暧昧的角度,在镜头里,涂冥暗恋她。
人一旦尝到好处便不可收拾,就连妈妈的雇主赏来的礼品包包,都在她的润色下,成了涂冥送与她的礼物。
所以啊……
她是绝对不会放弃涂冥的。
谣言怎么造,舆论如何引导,又能煽动多大的火,她身处过其中最是知道,可那又怎么了?那都是她学来的本事。
当然要物尽其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