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血缘关系跟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如今这么说,也是在警告皇帝。
就算他心里再念着自己的生母,人前人后,她才是太后,是他唯一的母亲。
不然,他就等着被人质疑身世,等着被前朝和民间非议吧。
想到这里,太后又稍稍软了些语气。
“哀家可以允准你加封郑氏,给她一个太妃名分,将其送出宫安养。皇帝,你该知道,她留在宫里,对哀家来说,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天家的母子之情,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万般艰辛才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宗室里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我们之间母子失和,便宜的只会是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太后此刻还不知道郑明珠已死的事。
她只以为圣上是上次去宝净堂看纪容卿的时候现了异常,这段时间封锁宝净堂也只是为了查明真相。
如今,她只能庆幸,自己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不至于在杀了郑明珠后,绝了她和皇帝之间最后一丝和解的可能。
郑明珠可以活。
既然皇帝已经现了一切,那她自然也没有了动手的必要。
手下败将,留她一条贱命又如何?
可皇帝只要头脑清楚,就该知道,郑明珠这个人,可以是太妃,可以享尊荣,但绝不可以是皇帝的母亲,不可以是大雍的太后。
先帝已死,私通一局已是铁案,谁都动摇不了。
只要自己还是太后,一切就还有转机。
到时候,自己可以扶持靖茹,让她尽快再生个皇子。
只要沈家有了皇子,便是和皇帝撕破脸,自己也不怕了。
太后不愧是先帝后宫的最后赢家,哪怕猝不及防得知了如此噩耗,也能迅在脑海中想好最合适的应对之策。
甚至皇帝都不得不承认。
如果母亲没死,他或许真的会被太后这些话说服。
可惜,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了太后的算计和毒害下。
“是啊,这大雍的太后,只会是您,您尽可放心。”
听了皇帝的话,太后刚想展颜露出笑意,突然腹部一阵绞痛传来,她嘴唇微张,痛到半点儿声音都不出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抓着那绣着祥云图案的织锦撒花被子,精心保养的指甲穿破了华丽的锦被,裂帛之声,伴随着身体内仿若将整个人撕扯开的疼痛,让这位大雍最尊贵的女人,不复往日的体面与雍容。
“可这太后,可以是活生生的太后,也可以是躺在地宫里的一具尸身。”
太后控诉的眼神狠狠望向皇帝。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如此狠辣,居然直接给自己下毒!
他不怕事情传扬出去,天下传他不孝吗?
他怎么敢的?
“你!你……”
她想说些什么,可那疼痛几乎夺走了她说话的能力。
最后,她只能痛苦地挣扎着,感觉到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处一一流了出来。
“你如今坐着的这个位子,是朕的母亲的位子。你将她害成了那般模样还不够,居然还要杀人灭口?她死了,身为人子,自当为其报仇,你就下去给朕的母亲跪着请罪吧。你放心,朕依旧会尊你为太后,只不过,葬入地宫与父皇共眠的,会是朕的母亲。至于你,罪人就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去乱葬岗任野狗撕咬,这才是你的结局!”
“你!”
太后被这话激得整个人气血上涌。
她想说,自己根本没有毒害郑氏。
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
是谁?是谁将这盆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可惜,她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一口鲜血喷出。
血雾甚至溅到了一旁的皇帝身上。
太后,睁着眼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