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噢,嗯。”叶飞的头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于是认真地回复着父亲:“不过这和小雪没关系,您千万别误会。”叶飞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想法必须杜绝。
父亲于是又开始沉默。一切收拾停当,他陪着父亲进了屋内,父亲看见小雪,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干爸好,我是小雪。”
父亲听她叫干爸,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笑起来。
母亲拉了他一把,嗔怪道:你这个老头子,雪儿叫你呢,怎么高兴傻了啊。”
“啊,是雪儿啊,雪儿好。”父亲应了一声,倚着桌边的椅子慢慢坐下来。
“飞儿和你爸陪着雪儿聊天,我去做饭。”厨房是外面一个独立的小屋,母亲轻快地走了出去。
小雪给叶父倒了一碗热水:“干爸,您喝水,小飞哥哥你去给干妈帮忙去。”
这小妮子刚来到家就开始支使他,叶飞走出屋门,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雪儿,干爸不渴,好孩子,你坐着休息会。”声音竟然出奇的和蔼。
来到厨房,母亲正在使劲地揉面,叶飞坐在火炉旁,添了一把柴,悄悄地问母亲:“妈,你刚才跟小雪说什么了?让她哭成那样。”
“这孩子,真是命苦,9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都去世了,她一直跟着父母的老师过,这么小就没有爹娘。”母亲说到这里又开始抹眼泪。
“啊!”叶飞也是猛然一惊,脑海中有关小雪的记忆一点一点串联起来。
原来江老师和她父母一同出车祸的。她开口闭口总提到爷爷和李书记一家,原来,9岁就已父母双亡。江老师和李书记自然成了她的全部。
耳边仿佛又想起小雪调皮的声音:小时候我是吃着小叔做的饭长大的,而且因为吃了小叔做的饭我才长的这么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又倾貌。”那时只知道是小妮子在撒娇,只感觉到她的可爱天真,却哪能体会到那深藏在心底的忧伤。
怪不得她在许愿的时候为这么多身边的亲人许愿,却唯独没能为父母亲许愿,原来父母一直在天堂护佑着她。
小雪的双亲,愿你们在天堂护佑着她,让她幸福。
眼角趟下泪水,他擦拭了一把,往炉内又扔了一把柴,“柴禾太潮了,烟大的呛人。”怕母亲看穿他的心思,叶飞掩饰着。
母亲却没这些想法,痛痛快快地用袖口抹干眼泪:“飞儿,这孩子多好,妈看得出来她对你也上心,你可得抓紧了,千万不能再伤她的心。”
“妈,您说什么呢,小雪是李书记老师的孩子,再说了,她还是个孩子。”
“十九了,我那么大时都和你爸结婚了,再说了领导老师的孩子就不成家了?”
“那您那个时代还有订娃娃亲的呢?”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心没肺地,跟你爸一个样。”母亲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叶飞无耐地站起身来,他实在不想提这些事情:“妈,您这是哪和哪啊,我还是去看看我爸去,别给小雪上什么政治课。”
从厨房走了出来,叶飞的心仍然十分沉重,小雪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世,真没想到小雪这么苦。
父亲的笑声从客厅里传出,他可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小雪仿佛具有一种天生的魔力,她总能用快乐感染别人,她是一个天使。
天使一般的小雪,天使般的纯洁,天使般的善良,有谁知道天使也有痛的时候,只是天使的痛总是埋在心里,独自承受。
推门进屋,吓了一跳,父亲正端坐在椅子上,小雪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揉着肩背。叶飞进来,父亲反而有些不自然,想要站起身,却被小雪按着坐了下去:“干爸,您别乱动,还早着呢。”老爷子如温顺的老牛一般又沉静下来,服服帖帖的。
“小飞哥哥,你过来,我教你按摩,这一套手法总共有六式,我在家里常常给爷爷按摩,对身体放松很有作用,以后你有时间常回来给我干爸按按,听到没?”
这小妮子,招式真多,三下五除二就把老爷子降的服服帖帖的,也太厉害了吧。他走到跟前,小雪却看着他的脸笑:“小飞哥哥,额头上怎么了?白白的一块。”
“你妈用一阳指戳的。”叶飞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学着她用手掌抵着父亲的后背,自下向上缓缓地推。
温暖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抚过,小雪的手指上多了一抹白:“肯定是你又惹干妈生气了吧。”
“本身不生气,你一回来,她怎么看我都碍眼,你也低调点,别总是那么乖,要不我真没法活了?”
“这也能赖上我?”小雪撇了撇嘴角,送给他一对卫生球眼,开始耐心地向他传授起小雪六式按摩大法。
父亲的后背有些驼了,多少年来,父亲一直为生存而战,为一家五口吃饱穿暖而战,岁月流淌在父亲的操劳之中,稀释了亲近,增添了生疏。
手掌之下,父亲的后背是那样的僵硬而陌生,陌生的使他徒增愧疚。
这一刻,他学的无比认真,只为那原本应熟悉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