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逐渐开始真的觉得有些失望。
直到安神香的味道重新将她包裹,难以抵挡的倦意袭来,江殊澜才慢慢睡去。
再醒来时,江殊澜脑海里的某个念头变得越发清晰。
她很快起身,去了离床榻不远的一张矮桌边,将已经熄灭的安神香从香炉中倒在了地上。
临清筠已不在屋内。江殊澜换下寝衣,随手绾好头发,推开房门便看见他正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放着热气腾腾
的早膳。
江殊澜脚步微顿,旋即重新迈步朝他走去。
临清筠仍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见状,江殊澜便也继续沉默着,自顾自地拿起碗筷开始用早膳,似是并未发现眼前还有临清筠的存在。
一切都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惶恐。
把江殊澜的动作尽收眼底,临清筠虚搭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也沉了几分。
近来都是他帮她更衣绾发,喂她用膳,他以为江殊澜和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方才临清筠一直克制着。
他想走进屋内,想像之前的每个早晨一样,让江殊澜一醒来就可以看见他,与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江殊澜耳鬓厮磨,缱绻相依。
但他没有。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殊澜醒来后的眼神。
他怕那眼神中会有自己不敢面对,也无法面对的厌恶或恐惧。
所以他一直坐在这里,听着屋内江殊澜起身后的一举一动,再默默看着江殊澜朝他走来。
可江殊澜坐下后好似并未看见他,那些他以为的共同习惯也都像是从未存在过。
江殊澜明显的忽视像是一支带着倒刺的利箭,直直刺进临清筠心里又狠狠拔出,带出血肉,混着疼痛,让临清筠浑身都变得紧绷起来。
喝粥的间隙,江殊澜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发现临清筠放在桌边的掌背上筋骨凸起得明显,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但江殊澜假作不知,神情自然地用完早膳后便放下碗筷,回了
屋内。
江殊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果然,那阵熟悉的倦意又慢慢涌现。
江殊澜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安神香,无奈地笑了笑,随即重新回到床榻上,任由自己的意识越飘越远,直至沉睡。
江殊澜睡下后不久,临清筠便无声推开房门,脚步有些急切地走到床榻边。
看着她安静乖巧的睡颜,临清筠眉间紧蹙,颌线紧绷,薄唇也紧紧地抿着。
像昨晚江殊澜睡着后一样,临清筠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如往常一般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垂着眼睫,静静地注视着阖眸熟睡的江殊澜,眉间的蹙痕渐渐散开,唇边也有了柔和浅淡的笑意。
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狼,终于找到了可以让自己觉得疗愈的温暖。
江殊澜再醒来时已是午膳时分。
待意识逐渐聚拢,江殊澜连忙侧身,仔细瞧了瞧那只无人睡着的软枕。
她临睡前有意放在上面的一根发丝已经不见了。
果然,只有在她睡着时候,临清筠才敢靠近她。
江殊澜重新躺下,阖眸细细思忖着什么。
临清筠仍在院子里等着江殊澜起身。
但这回,直到石桌上的饭菜都凉透,江殊澜也未从屋内出来。
临清筠的心越来越无法平静。
直到早已过了江殊澜该用午膳的时辰,临清筠终于推开门,站在门边温声说:“我做了午膳,要用一些吗?”
江殊澜很快侧身面向床榻里侧,只给临清筠留下一个无声的背影。
“澜
澜。”临清筠低声唤她。
听着他卑微的声音,江殊澜心里一颤。
他的消极与难过几乎化为了实质,横亘在江殊澜眼前,让她心疼得厉害。
但江殊澜暗暗掐着自己右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直到那儿起了红印,她也不曾转过身看临清筠一眼。
昨夜之后,临清筠终于愿意主动来找她,与她说话了,却只是站在门外,一步都不靠近。
江殊澜知道还远远不够,便继续沉默着。
临清筠无声在门边站了很久,直到确认江殊澜真的不愿起身后,才轻轻掩上门回到院子里。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