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亮一点点越攀越高,再渐渐含羞带怯地西沉。
江殊澜以为今夜会温柔似水,像是缱绻绵长的悠悠乐曲。
毕竟摘了那副墨色面具后,临清筠气质中本就不多的那部分凌厉便随着消失了,只剩下如玉如竹的气质和清俊的面容。
江殊澜很快便在舒服的热水里沉沉地睡着了,安静地由临清筠帮她净发洁身,换上干净柔软的寝衣。
临清筠甚至还在江殊澜的乌发上细致地涂好了她喜欢的玫瑰香泽。
上回在京郊猎场,他帮她沐浴后不知道要用这个,翌日清晨醒来后她曾自己小声呢喃了一句,临清筠便记下了。
他会将与她有关的一点一滴都记住,再处处留下自己的痕迹,让江殊澜随时都能凭借身边的事物想起他来。
终有一天,他会占据她身边每一寸位置。
黑沉的天际已经有了一线白。
临清筠放轻力道把江殊澜揽入怀中,垂首专注地凝视她安静的睡颜。
他的澜澜无一处不美,他一瞬也舍不得与她分离,也远未餍足。
但江殊澜初次经历这些,开始时还疼得哭了很久,临清筠贪欲再重也终究舍不得让她累过了头。
那些深沉的欲。念缓缓回笼,临清筠开始细细回忆方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江殊澜颤声唤他“夫君”时,临清筠仿佛听见另一道属于她的柔媚声音穿过层层云雾与漫长岁月,在他心底响起。
在他曾于梦境中见过
的那座小院里。
他与江殊澜在软塌上紧密相拥,衣衫落于一侧,她眸中盈着水雾,也被他引着诱着,那般娇娇柔柔地唤他“夫君”。
枕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册子,上面满是足以让江殊澜羞得面红耳赤的小画。
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就连清风自窗而入,悄悄翻动书页的声音都近在他耳边,好似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而上次在这座小院里,临清筠曾看着江殊澜像是一朵失去所有色彩与生命力的枯花,在另一个“临清筠”身边沉睡了整整一天。
他从锥心刺骨的疼痛里醒来时,是江殊澜一声声的安慰让他相信,那只是个噩梦。
一次若还能说是偶然,这一幅幅看似独立,又仿佛存在某种关联的画面却在临清筠脑海中叩响了某种直觉——
这些或许真的存在过。
只是如今的他无法窥得全貌。
想起了什么,临清筠眸中蕴着涌动的情绪,有些疑问在他心底呼之欲出。
江殊澜和临清筠说起冷宫内发生的种种时,曾将先帝与先皇后崩逝的隐情也一一告知他。
为避免打草惊蛇,临清筠已查到当年的事与江黎有关,却还未找到足够证据,也并未理清所有关节。
但江殊澜似乎已经十分清楚其中的因果过程。
江黎通过何种方式对先帝与先皇后下手,有哪些人主要牵涉其中,为何当年会无人察觉,她都说得很仔细。
江殊澜把邢愈这些一直隐藏
实力的人调来身边还不算久,在这之前她应该并未开始探查这些往事。
而按理来说,这些真相也并非江殊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掌握的。
看着江殊澜乖巧的睡颜,临清筠暗自沉思着。
她仍有不能或不愿告知他的秘密。
那些不断在他脑海里出现的陌生画面会与她的秘密有关吗?
无妨,他会一点一滴地往前靠近,直到让江殊澜退无可退,甘愿主动朝他敞开心扉,待他毫无保留,全心信任。
他很有耐心。
*
翌日午后。
江殊澜心底有些微妙的别扭,即便醒了也继续阖着眸子,假作不知道临清筠正在身边守着她。
但临清筠却悄声靠近。
江殊澜红着脸另找话说:“什么时辰了?”
窗外天光大亮,江殊澜也觉得有点饿,时候应该不早了。
临清筠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说:“午时已过。”
“什么!”
江殊澜惊异地提高声音。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么晚?昨夜的确累,但这也未免有些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