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孙氏早已羞得低下了头,但强悍如刘老太婆,哪怕满脸通红,也还是中气十足,叉着腰道:
“就算断亲了,她俩也还是我的亲孙女,奶奶来孙女家拿点东西怎么了?更何况,她沈月娘生的儿子,还是我家老二的种,流着我们老刘家的血,怎么就断亲了呢?”
这,这为了让自己抢米面的行为合理化,刘老太婆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当即就啪啪自己打脸了!
“娘说错了,早在被赶出刘家的那刻,我们母子四个就和老刘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已经拜托里正帮我去县里上了女户,从今以后,在户籍上,我们和老刘家就是两家人了!”
没想到,这次勇敢的站出来和刘老太婆对线的,居然是众乡亲们眼里向来柔弱寡言的沈月娘。
她怀抱着儿子,一步步走至院子正中,看着刘老太婆厌恶愤怒的眼神,不闪不避,神色如常。
“这孩子是恩哥的遗腹子,我沈月娘今日当着众乡亲们的面起誓,我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娘!”
异口同声的,刘兰花和刘兰草同时惊呼出声,一左一右的上前扶住了沈月娘。
笑着
冲两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摇摇头,沈月娘示意她们不要担心,看了一眼怀中睡得正香的儿子,再次抬眼看向众人道:
“那日,我公公一口咬定这孩子是野种,甚至就因为几句莫须有的流言,便将我们二房一家身无分文的赶出了老刘家,”
停顿了片刻,沈月娘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了隐在了不远处,不敢露面的刘老太爷。
四目相对,刘老太爷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已然晚了。
此刻看热闹的人群出奇的安静,只听得沈月娘一字一句道:“自从我公公当众下了定断,扬言这孩子是野种,并与我们二房签下断亲文书的那日起,我的俊儿,”
沈月娘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纵然看向孩子时,脸上仍带着笑。那笑却让人莫名觉得悲苦,情不自禁的,从心底生出同情悲悯之心。
“我的俊儿,兰儿,还有草儿,以及我沈月娘,从今往后,跟老刘家再无瓜葛,恩断义绝。”
沈月娘的神色异常坚决,双眼虽仍是红肿,却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刘老太爷,还有此刻仍是表面强装镇定,却早没了方才的气势的刘老太婆。
沈月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紧拽着手里的米面,紧张不已的孙氏身上。然而,不过是一撇而过,她便收回了目光。
沈月娘转头看向身侧,一左一右,正担忧的看着她的两个女儿,柔声道:
“罢了,
终究养了你们一场,这点米面就让你奶她们带回去吧,从此,我们和老刘家互不相欠,再不必往来了。”
沈月娘最后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闹剧,回过神来的众人也被徐里正驱散了。
刘老太婆媳俩欢欢喜喜的抱着东西跑回了家,只有落在最后的刘老太爷,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与刘兰花遥遥对视一眼,彼此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