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遮月色。
赤望环壕的城堤上,照明的爎火随风跳动着。城外周边的聚落只剩下零星的营火还未熄灭,城内一片寂静。水门的木栅已经放下,门楼上的两个守卫兵士正打着盹儿。
值夜的小行军官睡眼惺忪地上城查岗,忽然瞟见水门外的水泊里拥进来无数大船,船上黑乎乎的象是载着不少人。
“什么人!”军官喝问道。
“旅帅扈勃回城!”船上人回道。
城堤上军官隐约看到船头上的凤鸟图腾,松了口气,可下意识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来人为何不点火把!”
想到此处,那军官猛地惊觉,开口大叫“敌。。。”,后面的“袭”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已被一支长箭射穿了咽喉,一头栽下了门楼。
与此同时,来船纷纷涌向环壕岸边,几十条绳索甩上了城堤,套住了城顶上的栅栏。
黎尤带人迅占领水门,开启了水道中的木栅。
芒虎带着船队鱼贯入城,顺着水道直扑内城。
城中有人被打斗声惊醒,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直到南城多处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天空,才知道是有敌人攻入了这世代繁盛的大城。
芒虎船队来到内城环壕,他当先跳上了岸,芒氏的战士们紧跟着蜂拥而上。与外城的守备松懈不同,内城的当值宿卫已经集合,迎上来和突入的芒虎军死战。
此时,赤望城已经是全城大乱、火光四起,哭喊声,喝骂声,冲杀声此起彼伏。黎尤的队伍扫荡外城,几乎遇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芒虎的队伍源源不断地登岸内城,内城的宿卫寡不敌众,被逼得纷纷后退,混战中不断地倒下。芒虎刚刺倒了一个宿卫,忽听得一声低吼,眼前黑影掠过,一惊稍退。只见三步之外,火光中一只黑豹扑在一个芒氏战士身上,那畜生两眼放着绿光,嘴里出呼噜呼噜地低吼,龇牙扫视着众人。
老城主几天来一直睡得不好,心里总是突突地跳。这一夜又是梦中惊醒,依稀听到喊杀之声,惊坐起身,就看到了窗外火光照亮的天空。
这时,侍者跑进来报告敌人袭城,老城主跟着侍者抢出屋外,眼前漫天大火,形同白昼。不远处的环壕边,宿卫正和敌人混战。
“敌人进城了?”老城主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道,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几个宿卫和侍者簇拥着向北逃去。
芒虎来到赤望大殿时,那双层的茅草屋顶已经是浓烟滚滚、烈焰飞腾。一个女人一身白衣,披赤脚,手执骨匕冲出门外,后面一个女侍追出来大喊着:“西陵夫人!”
那女人衣服头着火,却全然不理,直冲芒虎扑来。芒虎骨矛一挥,打落了女人手中的骨匕,抬脚将她踹翻在地,芒虎身后的亲卫急着表现,早抢上前,一矛将女人刺死。
“西陵夫人!”
追来的女侍大叫着,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白衣女子身上。
芒虎捉起女侍,刚问明白死的是赤望城主夫人西陵氏,几个芒氏武士又拖着一具尸体来报:“报告头领,他们说这老头就是赤望城主。”
芒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生前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白胖老人,此时白衣上满是泥水混合着血水,身上赫然有几个血窟窿。芒虎二话不说,把城主和西陵氏夫人的头一并砍了下来。
城内的抵抗已经结束,可是杀戮依然没有停止,乱军象野火一样燎过全城每一个角落,北城侥幸逃脱的赤望人纷纷跳入外环壕逃生。
大城外周边各聚落的族兵没有统一有效的组织和指挥,只是紧守着自家的寨子,惊恐地注视着黑夜中的赤望大城燃烧着坠入地狱。
陶叔带着羽和几个赤望军士保护着果本,在山岭中一刻不停地赶路,终于出了九嶷山。
一出林子,豁然开朗,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看到山下半天路程之外的赤望城,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果本不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梗长老和大行切带着能够聚集起来的三百多个士兵守在城西环壕外的祭祀台。这里高过城堤,城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但他们也无法阻止敌人在城中的劫掠,因为他们自顾不暇,此时有一支敌军集结在西城堤上,对祭祀台虎视眈眈。
一支黎氏精锐队伍在西城堤上严阵以待。黎尤观察祭祀台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看出这些剩下的赤望人对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他决定不再浪费人力和精力去消灭他们。
天亮了,城西的祭祀台上,梗长老见到了急急奔来的果本一行人。
扈勃全军覆没的消息对所有的赤望人犹如晴空霹雳,大家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梗长老抓住果本的衣袖,老泪纵横,嚎啕大哭道:“果本大人,这是老天要惩罚我赤望吗?”
果本也是六神无主,望着烟火中的赤望大城,只顾哽噎流泪。
一旁的大行军官切上前沉声道:“果本大人、梗长老,节哀。族人尚存,请拥立新城主!”
“是啊,现在怎么办,大人们拿个主意呀!”众人纷纷附和道。
梗长老哭着转向果本,拜道:“我族遭此大难,存亡在即,请大人担负起延续赤望氏的重任!”
“族叔振作,救我赤望!”
大行切带头,众人也纷纷向果本行礼。
芒虎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拎着城主和夫人的两颗人头上了船,准备回去祭奠大哥芒藤。芒黎联军纷纷把城中抢得的财物搬上了船,而带不走的则统统砸烂或者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