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围死他们当然好,可是这条泗水对我军不利。若要围住城北,我军就得分兵在泗水两岸,人手不够啊!”淮师的军官摇头说道。
“那把亢父的沂师和后方的沭师调来呢?”少君勾龙提议道。
“难啊!少君可知为了保证泗师、淮师和雎师在此,我族的人力物力已经全用上了。”工正长老用哀求的语气说着。和意气风的军官们不一样,他知道家里的农长老已经在组织女人们种稻了。
“亢父之兵先不要动。”康回说完,皱着眉头继续望着塔下静静流过原野的泗水,思索着。
康回知道工正长老所说的难处。共工氏大军远征,长时间屯兵帝都城下,为了后勤输运,整个共工氏的青壮年劳力都已经被征用,种地都靠的是女人了。此刻,要不是留在泗水沿线和亢父的沂师、沭师日以继夜地忙着转运军需,小颢城下的共工氏大军早就断粮了。
现在泗水右岸只有羽的雎师,其人数不足,难以全面切断小颢与北面汶邑的联系。敌人守在城中不出战,攻又攻不动,这样耗下去,明摆着是谁人多路远谁就先扛不住。康回表面轻松,实则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焦急。
“泗水,泗水,带来输运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排兵布阵的障碍,如之奈何?”望着绕城而来又流过身边的泗水,康回暗自叹息着:“难道少昊氏气数未尽,还是我共工氏水德不显?”
“水德!”
“我是谁?水神共工啊!”
想到此处,康回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不觉手指着泗水,大笑出声来。
自从共工氏大军几次攻城失败之后,帝都小颢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只要不出城决战,共工氏虽然人多势众也只能在城下干耗着。
此时小颢城中,颛顼和重领衔把守城墙,黎驻守城北的泗水码头以便接应北方汶邑运来的粮食和物资,般则带领号称东夷兵的鸟师精锐经常出击城北,专门对付泗水右岸骚扰小颢和汶邑之间物资运输的共工氏雎师。
这天一大早,重例行来到城上巡视,却看到共工氏的泗师和淮师大军连夜移营了,而营地后方的泗水岸边已经成为热火朝天的工地,共工氏人分成了数队,担土的担土,打草的打草,不知在忙着什么,让城上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不久,颛顼和柏亮闻讯赶来城头,两人同重一起仔细观察了大半天,柏亮突然说道:“莫非康回老贼要在泗水上筑坝?你们看那工地好象正是连接了泗水两岸的地势高处?”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堤坝的轮廓就显现了出来。
小颢的城墙是夯土筑成,水不需要有多高,只要泡到城墙脚下,对墙体便会是毁灭性的。
“趁着水还没上来我们夜里冲过去扒掉老贼的堤坝!”议事厅里,黎先开口提议道。
“那不是正中老贼的圈套,要出城和共工氏大军决战了。”重质疑道。
黎没好气地反唇相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城里坐等着被水淹死吧?”
柏亮摆手说道:“就算这不是老贼的圈套,毁堤也不是办法。共工氏筑坝用的是草包泥【1】,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时日堆出来,想要拆毁也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多人,一边和共工氏大军作战,一边还要毁堤呢?”
渌图点头道:“康回老贼这个计谋真是歹毒!看来小颢难守了。”
赤民说道:“既然如此,帝君大人不如突围而去,也好招集各地援军,再找机会回来破敌。”
青阳因为之前力主了谈判,虽然后来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战,但是终归是有示弱之嫌,导致帝君的威望受损不说,与主战的鸟师军头们还产生了微妙的嫌隙,所以对赤民的提议格外慎重。
青阳面露不悦,说道:“当初大家信心满满,誓言坚守,现在怎可半途而废?”
渌图却不以为然,坦然说道:“帝君大人,这怎能算是半途而废!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康回想出水淹之法,我们当然也要有新的应对才行。”
柏亮也劝道:“东土部分援军已经到达汶邑了,只是还不够强大,若帝君可以突围而去,联络河洛之兵,攻其侧后,则共工氏不难破也。再说,帝都已成为险地,帝君暂时出巡,以征召援军,此举并无不妥。”
【1】草包泥,上古先民修建水利工程的方法,已经由良渚遗址的考古掘所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