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了判决声。
老黄说:"栗欢,你走吧。你是信信介绍过来的,我不想让你太难堪。"
林小婉和她的爪牙开始嚷嚷了:"凭什么啊,社长,就这样让她走太便宜了,以后谁都可以当小偷吗"
"够了,"老黄指着门口,大喝一声,"你走吧。"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信信,我以为这就像被蜜蜂蛰到了一样,痛过便好,再伤再痛不过留下一个肿包。
可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肿包会在两天后开始流脓,甚至腐烂。
所以,我完全没有去猜想为什么那一天走在我身边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那一天不停有人在我背后笑,为什么那一天有那么多人掉了东西回来捡,直至我走到了大礼堂的门口,看到公布栏上面贴的那巨幅的大字报,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没有那么多的偶然,有的只是难堪。
公布栏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横幅,上面印着我的照片,巨大的红色知音体吸引了每一个路人的注意。
一个女大学生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堪的过往?红尘中谁来为她的过错买单?
"栗欢,b市人,16岁进了少管所,而18岁依旧死性不改,借着去杂志社打工的机会窃取了杂志社的笔记本电脑"
我看着那一行行黑色的字体,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可是我没有倒下去,因为我知道,我的背后空无一人,没人可以支撑我。
02。
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脚步虚浮地踏在这个我曾经陌生又逐渐熟悉起来的城市。
只是一天之内,我便成了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我是栗欢,我是他们口中的少年犯栗欢,我也是他们口中的小偷栗欢。
我走在校道上,不停有人对我表示鄙视,用他们的眼睛嘴巴以及四肢,我并没有哭,我只是挺直了脊梁,继续走着我的路。
可是我没有想到,就连系主任和德育处的老师也找到了我。
"栗欢,你之前的表现一直很好,你在少管所的事情学校当初也是知道的,招收你进来便是相信你会改变。"系主任挺着大肚腩,口气熏得我险些晕倒,"但是近来的表现实在是一般,先是代考,被抓到后学校看你表现良好没有给你通报批评,你现在又整出了这些幺蛾子"
"我没有。"
"什么?"他微微靠近我,对我露出一口大黄牙,"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做!我没有!"我就像疯子一样对着他大吼,"我说了我没有,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我没有!"
他显然被我吓到了,愣了一小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学校会酌情处理,你先出去吧!"
可我没有想到,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最后的酌情处理便是开广播通报,说作为一个大学生要行为端正不能做有损学校声誉和个人人格的事情,也不要人云亦云。
我没有听到我的名字,但是我却像被人拿着锥子戳入了心脏,每一个呼吸都是疼的。
我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寒风猎猎,看着他们一下一下用力地将大字报撕去。
大字报撕去了,可风言风语却更加鼎盛了。
"哟,你说那个栗欢是不是真的偷东西啊?"
"谁知道啊!不过学校都记过了啦!"
"哈哈,如果没有问题她怎么可能被通报,是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在我们的专业课上,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口水四溅,底下的传闻也未曾平息。
我努力挺直了脊梁,让自己把精神集中在手中的英语书上,可是耳朵和脑子还是不停地接收到后面传来的信息。
林小唯就坐在我的身边,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亦没有跟着人群一起调笑吵闹,但是我知道此时她的内心中有多么的骄傲。
我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课本上,把那一个个铅字字体都模糊掉了,我伸出手去擦,可是纸张都破了,也没有擦去那屈辱的水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才知道原来已经下课了。
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平时很安静的叫徐文怡的女生涨红了脸站在我的面前,她支支吾吾地喊了我的名字,却许久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怎么了?"
"那个,你知道我的钱包在哪里吗?"她的脸更加红了,眼睛不敢看向我。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与桌子碰撞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周围的人都朝我们望了过来。
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但还是怯生生的,看上去更像是我在欺负她:"我刚刚去上厕所,回来钱包就不见了,她们让我问你来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林小唯的声音:"搜身吧,搜身吧!"
附和声随之响起。
"对对,谁知道她是不是偷习惯了,都偷到班里来了!"
"搜包"
我拽紧了我的书包,我的喉咙有些沙哑,这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凭什么?"
可是我终究敌不过那么多双手,只能看着她们将我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到了桌面上,再不停地翻着,企图从里面翻出一个钱包来。
可是抱歉,里面除了几个本子一支笔和一个零钱袋之外,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