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仿不屑地看向离歌笑,似乎有些着急,恨恨地指着离歌笑向陈奇急道“叔儿,不能相信他们!就算他们真是盛茂升的,可这商人,也是无利不起早主儿。说不定,官府就是利用他们这名声,派来探咱们底的,到时候能有他们的好处。前几天,真刀真枪的干不过咱,就耍这阴招!哼!”
陈奇这回真生气了,一巴掌扇了陈仿的脑袋“闭嘴!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他们你还不相信青儿!平日里瞎胡吣,每次惹事儿的都是你!还在这儿多嘴。边儿去!”上手还要打。
陈项赶忙劝着,一手把陈仿拔了到身后去,两手扶了陈奇,笑着解释“爹,您别着急,我们这不商量么,近几天,自平顺县往西的形势都紧张得狠,虽说打下了黎城一带,可潞城那边还是不算太平,现在出去怕不安全,大哥就想,先让庄老板几个人在咱大营里住下,等过些时候,官府的兵少些了,我们再派人送庄老板他们回去。您说呢?”
陈奇这才平息了些,把手一背,点点头“就说么,青儿总是想得周到。行了,俺也不跟你们这儿添乱了,今儿来就是看看你们”看向陈项和陈青“哥儿俩,也抽空回去看看媳妇儿,别老在营里忙活,行了,走了,去后面看看你那小的,你娘说她刚怀上还跟着你住营里不放心,让我过来看你的时候,也顺道看看她去。”
陈青转身走到陈奇身边,一手扶了陈奇,温颜“知道了,爹,您慢走”另一只手拍了陈仿的后背一下,斥声道“还愣着干啥,送爹过去。”
陈仿见事情没法扭转,恨恨地看了眼离歌笑一伙,又被陈青推了一把,才上前扶了陈奇,敬声道“叔儿,我送您过去。”
陈奇甩了陈仿的手,嘟哝“不用。”转过身,仍旧大步子往寺门那边走,陈仿连忙追上去跟着出了寺门。
陈青见父亲出了门,方转过身来,向离歌笑道“庄老板先暂且安心住下,日后我们定帮你们再做打算。”
离歌笑拱手施礼,无奈地摇摇头,一笑“那就有劳了,这几日叨扰贵宝地了。”
陈青一笑“庄老板客气了。”转身向后面一众人里“路镖”走出来个年轻人,看似刚刚二十的年纪,周身的文气,与陈青身边,看上去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各寨头领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度,若说是上京赶考的书生也不为过,这倒让离歌笑几人越好奇起来,陈青一笑,向前一步,那年轻人也跟在陈青后上前一步,陈青手指了指那年轻人“这是我妻弟,路镖”转向路镖,嘱咐道“领庄老板去石埠头,堂伯家空下了几间屋子,先凑合着住那里吧。”转向离歌笑,歉意道“村儿里人,没啥好地方,几位只好将就将就了。”
离歌笑连忙摆摆手,拱手谢过“哪里哪里陈大帅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路镖向离歌笑一请手“庄老板,请跟我来。”
离歌笑几人一一向陈青一众告辞,随了路镖出了寺门,路镖领着几人沿寺庙一侧的石阶,一路下了山,行步间,离歌笑随意问道“敢问路兄贵庚?”
路镖谦和一笑“哪里担得起庄老板一个贵字,未及弱冠尔。”
离歌笑很是惊讶,一笑“果然是年轻有为啊”顿一下,疑惑地问道“听你的谈吐,没有去应举么?”
路镖淡淡一笑“贪官横行,考中了又有什么用,为读书而读书,到头来吃的还不是老百姓的粮,读了书用不上,便是读死书了。倒不如像现今这般,实实在在地为百姓挣口饭吃。”
“好小子!有志气!”柴胡语气十分赞赏
小梅歪着头,细细品了品路镖的话,畅然一笑,点点头,道“恩,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几人往山下走了不过十几里路,便到了石埠头,这里原是陈氏一族的故居,也算得平顺县的大后方。如今陈青的父亲陈奇及同族兄弟几家仍旧住在这里,陈青的妻子路氏在老屋子里伺候公婆,而陈青的小妾王氏,则随陈青住在平顺县的大营。
路镖领着离歌笑一行进了村子,没走多久便到了陈青的家里,路镖转头向离歌笑歉笑道“我去跟姐姐打个招呼。几位也一块儿进来吧。”
几人跟着路镖进了院子,正看见路氏在院子里晒玉米,路氏见是弟弟回来了,很是惊讶,上前询问“你咋回来了?”
路镖上前帮路氏放下手里的笸箩,微微一笑“替姐夫跑腿。”转向跟在后面的离歌笑“庄老板,这是我姐姐路氏。”
离歌笑走上前,笑着向路氏一拱手施礼“路姑娘好。”
路氏向离歌笑一笑,点点头,但神情满是疑惑,向路镖问道“这几位是?”
路镖一手拉了离歌笑过来,一指“这位是盛茂升的庄老板,姐姐你可知道?”
路氏搓了搓手,细想了想,恍然“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还听爹提起来过,陈项不是”
路镖看姐姐又要提抢铺子的事情,连忙打断“姐,庄老板几位是被河南关口的兵追进山的,姐夫留他们在山上住一段时间,让我领他们去陈仿家空出来的那几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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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氏心道差点儿说错话,有些不好意思,听得路镖这么说,皱了皱眉“自从陈仿他爹去了以后,陈仿便跟着你姐夫住在金灯寺了,那几间屋子,这几年,大都用来放粮食了,也不知道,还有几间能住人。这么着,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去。”转头向屋里喊了句“娘,俺二弟回来了,俺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听得屋里应了一声儿。转向路镖“走吧。”
几人出了陈青家,沿山路,往陈青家的右下方走去,离歌笑这才疑惑地向路氏问道“方才看您在晒东西,那是粮食么?”
路氏和路镖两人听后相视一笑,路镖解释道“那叫玉薥黍,是种粮食,每年的产量很高,结的籽儿也多,而且好侍弄,秆子能当柴火烧,还能喂牛,现在这山里好多地方都种这个,管饱。”
几人走了没多远,看见前面约莫有三四间破瓦房,勉强围了个院子。两侧的垒石,长久无人料理,有些已经塌了下来。推开已经半掉的柴门进了院子,因着房子是自家盖的,很不规矩,也分不出个正房和两厢,只得将一间最大的称为正房,在其左侧,歪歪扭扭有一大一小两间瓦房,右边单独一个,勉强看作两厢。所谓的院子,也是荒草丛生,尘土飞扬,左侧的大瓦房前,留有一个碾台和碾盘。坐东朝西的正房,屋墙已经有些斑驳,瓦上的荒草,好似许久未料理的头,杂乱无章,肆意癫狂,夜晚于此,想想都十分狰狞。东西厢更好不到哪儿去,因堆放着存粮,不敢太过疏漏,时常修缮些,却也是随漏随补,这里添砖那里加瓦,很是邋遢不堪。
“这,这怎么住人呐。”路氏看着院落实在不堪,满是尴尬和为难
离歌笑看路镖似乎也很惊讶,好像没料到会是这般景象,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么。”
路镖满是歉意“这两边的房子里好像都堆着存粮,几位怕只有这间”指着正房“可住了。”
离歌笑一笑“没关系,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了。”
几人走到正房屋门口,路氏掀开门口的两个水缸的盖子,欣喜道“这陈仿倒不忘往这水缸里蓄水。”说完推了门进屋。
离歌笑几人和路镖跟着进了去,果真是蛛丝满房梁,各处的尘土,人过留痕。几人无奈,开了大门和两进室的窗户后,都出了门,待屋里的浊气走得干净了些才进了屋。
路氏瞧瞧各处,叹了口气“哎,得先收拾收拾了,要不晚上咋个住人。”
离歌笑看向路氏,一笑“收拾的话,就我们自己收拾吧,已经劳烦你们半天了,几间屋子我们五个还收拾得来。”
路氏心道也好,出门也半天了,家里还等着做饭呢,看了一眼路镖,后者因要赶着回金灯寺,遂也同意地点点头,路氏遂向离歌笑道“那好,这两边的屋子里,都是各家儿堆不下的存粮,你们先将就吃着,等过几天,我把收拾好的玉薥黍,给你们送些来尝尝,那边”指了指正房左边,紧挨着的一间小瓦房“是柴房,柴禾应该还有,你们先收拾着,一会儿我把被褥和日常用的些油啊盐啊什么的,给你们送过来,以前这屋里头的早扔出去了,就算有怕是也不能用了。其他的,日后再慢慢添补。”
离歌笑感激地一拱手“有劳了,有劳了。”路氏向几人点点头,路镖向离歌笑一拱手,姐弟俩人一起出了屋子。待看着两人出了院子,离歌笑遂向其他四人道“行了,赶紧收拾吧,要不然今儿晚上真得睡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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