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正视她,“你若做不了,我便寻旁人。”
这什么话?
什么叫他做不了?
“长公主殿下倒惯会用激将法。”这就是答应了。
唐翘十分满意,虽然事情都是一个事情,可旁人总归不如霍辙的人妥当。
见她眼角微微上扬,他就晓得这女人是在偷摸暗喜。
“说起来我也救了你两回,你给我扎针,我俩这么一来二去的,眼下总归算是认识了,不如聊聊天?”
唐翘很意外,“世子想聊什么?”
“比如私底下称呼是不是可以换一换?”他琢磨着,仗着她不知晓自己的事情,努力和善,循循善诱,“我怎么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就叫个霍哥哥,日后我便教你骑射箭术如何?”
这已经是可以归属于调戏的范畴了。
“霍……哥哥?”唐翘已经冷了脸,“你确定?”
霍辙看见她指尖和手腕在动。
他自然不会忘记昭华除了扎针还有一个强项。
用毒。
他眉心一跳,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哈哈哈……咳。”
“罢了罢了,不聊这个。”霍辙收敛了玩笑的嘴脸,正经问她:“韦长善当年为弥补扬州事宜做了假账,诱使范忠良盖下户部账册章印被抄家流放。眼下韦长善打入牢狱待定罪,太后那边户部侍郎曹聚升了尚书,眼下侍郎之位有了缺口,你……你们谢家可有什么打算?”
唐翘没在意他那些许口误。
“户部是要部,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当下有资格成为户部侍郎的人不多,但眼下户部临紧要关头,事务繁多,最有机会当任的,当属最熟悉户部事务的两位户部郎中韩锦与卫闽。
韩锦虽然年纪稍小一些,但他也算出身官宦中流世家,会说话能来事,与曹聚往来甚密,在户部里走动人脉也广,当下最为热议的便是他。
而另一郎中卫闽,是难得京外科举取士出身的大才,只可惜眼下朝中勋贵官宦世家抱团取暖,正规科举取士出身的,被打压得毫无地位,大多湮没于洪流,籍籍无名一生罢了。
卫闽快要五十岁了,在官场周旋三十多载才能走到如今,已然是科举出身官员里顶天的存在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卫闽走到台前。
京城,南街一处酒肆。
二楼雅间,一华发男子临窗而坐,对月愁饮。
在官场多年,卫闽早已没有了当年科举时候的意气风发。
他深知自己没有家世背景,无法同那些勋贵宦官子弟相较量,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入了朝堂,渴望报效君主,一展抱负。
这些年,无论遭受多少冷眼慢待和打压,他也都向着这一目标赶赴,不敢停留,也不愿自怨自艾。
可是好像上天从不愿眷顾他,这么多年了,他是黄土都堆到脖子的人了,这次机会难得,可他却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了。
阶级的鸿沟,自古以来便是难以跨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