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艾艾端来早膳,身后跟着好些个来伺候她用早膳的侍女,两个执着洁净的绢帕,两个端着铜盆和竹盐水,还有一个端着漱口盂,这还不止,其余还有七八个侍女站在那里,等着传侯。
若非清凝殿够大,人都不够站的。
侍女给她挽了袖摆,她将手缓缓伸进盛了温热玫瑰乳汤的铜盆内洗了洗手,将手抬出时,立刻便有人侍女上前给她擦拭了双手。
“我自己来罢。”她接过绢帕,兀自擦着手,除了端绢帕那个,侍女们便又陆续垂眸出去了,唐翘看了看那个侍女,“你也出去罢。”
“是。”
“殿下不喜欢她们伺候?”艾艾不解。
她没回答,反问:“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也就是她刚进宫时候有的待遇,大邕每位公主皆是如此,只是她过惯了粗糙生活,反而不适应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之前吩咐过她们后,倒也没那么多人在眼边来晃了。
今日却是又齐齐来了,还远甚于之前的规模。
“是皇后娘娘,昨日她来过清凝殿,嘱咐奴婢们要尽心侍奉殿下。”艾艾道:“其实这还算少的呢,殿下是长公主,光是份例内的有名有位的贴身女官,合该便有二十七位,这还不算粗使侍女和一众内侍们。这已经是皇后娘娘考虑殿下不喜人多下的安排布置了。”
她将那绢帕递给艾艾,“行吧。”
看来还是得与母后再说一说。
“对了,殿下,今日一大早,陛下便以贵妃小产后体虚为由,将掌宫之权归还给了皇后娘娘,命李淑妃协助娘娘理事,又将徐良妃从冷宫接回了颐庆宫。如今贵妃已是大不如前了。”
“大不如前?”或许是罢,“宫权是没了,可底蕴到底还在,何况于贵妃而言,没了宫权反而是好事。”
艾艾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正如父皇所言,贵妃小产后身子虚弱,此时丢掉宫权,不过是叫她休养生息罢了。”
除此之外,明面上景氏手上是没了宫权,可她之前的人手还在,日后但凡有个宴会什么的,她要动手脚,可就方便多了。
唐翘之想,正也是皇后所思。
待她用过早膳来正殿时,皇后与良妃便正在说此事。
“万寿节近在眼前,贵妃栽了一个大跟头,绝不会善罢甘休。”良妃一提起贵妃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皇后倒是镇定,“这么多年来,吾虽未执掌后宫,却也不是无人可用。”
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她做人低调冷淡便罢了,要是手里全无半点东西,她早就被贵妃弄死无数次了。
“好在淑妃一向与贵妃也不大合得来,如今有了淑妃助力,想来姐姐会更轻松些。”说及此事,良妃就冷笑,“当年淑妃产子时,若非受贵妃坑害,逸王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体虚。”
而倘若逸王身体康健,储位便毋庸置疑了,哪还有四皇子唐持什么事儿。
皇后目光凝了凝,“当年淑妃早产之事,至今尚无定论。”
她也曾怀疑是贵妃的手笔,可若真是贵妃所为,淑妃当真能在后宫安静这么些年?
刚到正殿外头的唐翘闻言也入了心。
永丰初年时期前朝后宫都是混乱,这些陈年旧事也渐渐不得探知。前世她摄政后,许多旧人已经不在了,更是无从查起。
可她总隐隐约约觉得,太后应该也插手了,就是不知太后在孙辈子嗣上,动了多少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