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颇有些刺耳,不过唐翘和慈真大师习惯了他这脾气,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师解释道:“我与他们交往不大深切,只晓得那二人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士,那位夫人更是位厉害的人物。浮尘寺里的雾香花,便是那位夫人留下来的。”
唐翘习惯性地摸了摸杯沿,反刺了霍辙一嘴,“人各有抉择,那位夫人乱世之中尚且选择独行北上,可见那丈夫,并不值得信任。”
霍辙骤然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人眼里各有情绪。
慈真大师笑了笑,并不插手二人的对话。
倒是说话的这会子功夫,煮的茶又沸腾了,他赶忙拿了厚实的帕子去端。
“喝了茶水暖和了身子,眼下也该做正经事了。”
两人眼里的火药味这才熄下来。
唐翘令两位侍女门外等候,慈真大师拿来银针摆上,在火焰上过了过。
“霍世子请脱衣躺上榻。”
慈真大师想得周到,提前在当归院里头置了炭盆,各处门窗暂时紧闭着,院内温热不似外头那样寒冷,即便是如霍辙这样弱的身子脱了衣裳也不碍事。
霍辙许是没料到还有这步骤,一时懵住。
唐翘见他看向自己,笑着举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来,“世子放心,医者父母心,本宫不会置世子的安危于不顾的。”
说着有意无意将那针晃了晃,那针尖的反光直直叫人胆寒。
霍辙倒也不是吓大的,只是他不肯。
“大师医术奇绝,只是我信不过金尊玉贵的昭华殿下。”他拢了拢外袍,“我惜命得很,万一殿下一个不小心给我心上来上一针,那我日后可还怎么活。”
正在忙活的慈真大师没看他,只道:“世子既然早早答应了,如今又反悔可不是君子所为。”
“是啊,世子如此这般扭捏作态,可是害怕什么?”唐翘给了他一个玩味的眼神,“难不成世子还怕我一个女子轻薄你不成?”
若给现在他的处境一个合适的比喻的话,霍辙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唐翘,正是那可恶的屠夫!
她都这样说了,霍辙要是再躲就不是个男人。
他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脱了外袍,露出内里束腰的青松色长衫来。
那衣裳极衬他,腰身勾勒得极为显眼,勾人得紧。
唐翘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不是说,他不上战场的时节里头,便只喜欢穿宽松的袍子吗?
许是她看得太久,霍辙沉声笑着,靡靡嗓音只叫人觉得耳朵里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怎么殿下小小年纪,还有这癖好?”
她可别忘了,眼下她可只有十三岁,是个连及笄礼都没过的黄毛小丫头。
这话落在寻常女子身上可能害羞得要死,可唐翘是谁呀,虽然没正经成过婚,可行针这么久,怎可能没看过几具男尸。
她丝毫不脸红的抬头起来,“就是觉得世子这腰身勒这么紧,难怪平日里脚步虚浮喘不上气了。”
这话听得霍辙想捶人。
是谁到处宣扬说,喜欢腰细背直的男人!
“哼。”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要解衣裳。
唐翘看了眼慈真大师那边已经快收拾好了,他这里还如此慢吞吞,也懒得惯着他,径直走过去,掰着肩膀把人转过来,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唐翘!”
霍辙脸都红了。
是气的。
他一个不妨竟叫这女人如此放肆!
“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唐翘再次举针,看着露出胸膛的霍辙眼里目光连个起伏都没有。
“这就不劳霍世子费心了。”
说罢眼疾手快地将针扎到他胸膛上的一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