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尚宫谢婉柔吓得连忙扶住她,从袖口里掏出药瓶来,利落地喂了一粒药丸给她。
又以水送服,连番顺气许久,才算平缓下来。
“殿下,殿下可有好受些?”
瞧着她这随时都有可能油枯灯灭的模样,谢尚宫忍不住鼻酸,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死死握着她的手。
自打长公主幼年落下病根后,一到发病,手脚就冰凉一片,怎么都捂不热。
可明明她才二十七啊。
怎么就成了这样。
“婉柔,莫怕。”
长公主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
“我身子本来就不好,近来风雨缠绵才病症难消,往年不也是这样?不要紧的。”
旁人或许不知晓,可长公主身子到底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到了这时候,殿下倒反过来安慰她。
谢尚宫心疼得眼睛都红了,眼眶里有泪珠闪烁,“京城风沙大,总不适合养病。”她试探着开口:“如今陛下年岁渐大了,殿下不如……”
长公主
浅笑,却摇头:“我如今还走不得。”
谢尚宫抿唇,擦了一把泪,重重点头。
“我晓得。”
自高祖崩逝后,内乱外患不停,近几年大邕在长公主的治理下总算元气渐渐恢复,边境有定北王及谢氏驻守也没出太大差错。
可泰安帝才接管朝政不过三载,到底年轻气盛,太后宋氏一族无时无刻不等着乘虚而入,邻邦也跟毒蛇一般死死盯着大邕。
一旦长公主不在京师,大邕顷刻间又会回到昔年的景象。
生灵涂炭,也不过一瞬间。
“可殿下,定北王这一走……”谢尚宫将那兵符拾起递给她,忧思重重,“京城,怕要乱了。”
“陛下再有两年便及弱冠,做帝王的,早该经历一番这京城的风浪了。”
她没接兵符,忍痛重新执了朱笔,继续写下什么,又亲手装入一个锦匣。
锦匣是半年前谢尚宫依照她的嘱咐命人打造了拿过来的,足有半个食盒那样大,里头放着的,尽是一卷卷的手写信,约莫有四五十封,装满了整个匣子。
她封好了匣子,连同兵符一起,缓缓推到谢尚宫跟前。
“日前我已密令逸王兄回京,想来如今王兄已入京,这兵符,你务必要在今日内亲送到她手里。”
谢尚宫一愣,“我怎能离开殿下……宋太后她……”
“我信不过旁人。”长公主冲她笑了笑,“除了这兵符,还有这些手卷,我只信得你。”
她脸上泛着苍白,支离破碎
得叫人心慌,可她自个儿半点没有察觉一般,倒反过来宽慰旁人:
“待事情都解决了,我就依你的话,去行宫养病,到那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全交给三哥和陛下处理。”
“婉柔,你速去速回,我在朝阳殿等你回来。”
这话说动了谢尚宫。
这么多年,她就盼着殿下能早日离开这皇宫,微服出游也好、下嫁他人也罢,总之……好歹叫她松快几年。
片刻后,谢尚宫出殿门,碰巧遇见前来送东西的御前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与谢尚宫见了礼后笑呵呵捧着一盅参汤上来。
“殿下,陛下叫奴婢给您送了明目益体的汤药来。”
闻言,本还在伏案提笔的她笔锋微驻。
内侍总管见状忙不迭盛了一碗来。
“这是陛下守着煨出来的呢,殿下趁热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