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然中穿上了外套,拖过床头的包,将手机塞了进去。下了床,双脚直发软,好在唐胜元拉了我一把,我才避免着跌个狗啃屎的尴尬。
“走。”他没有松开我的手,拉着我往房门口走去。
出房间时,唐胜元关掉了灯。灯光未灭之前,我看到大厅的门是开着的。穿过大厅时,我特意看了一眼侧面那个房间,听不到动静,碧姐一家子大概睡沉了。唐胜元脚步很快,我才睡醒,月色黯淡,我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随即,我们出了大厅。月色要明朗一些了,从天黑的程度来判断,估摸凌晨一点到两点的样子。从院子出去,走到停车的大树下时,我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万幸的是,我们顺利的上了车,并没有人追在后面。
直到唐胜元启动了车子,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慢慢的开始往下落。车子往山下开去,我靠到座椅上发呆。
“你要不要接着睡会儿?”唐胜元问我。
我转头看他,“唐师傅,我们就这样跑了,碧姐一家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他说。
“你的仇人好厉害,连碧姐这里也能找得到。不过,你是怎么认识碧姐一家子的?而且,你肯定是因为很相信他们才决定到他们家暂住。为什么到了他们家,你又起了疑心?”
他看我一眼:“你应该改个名。”
“哈?”
“改名叫好奇宝宝。”
“难道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不懂就要问。况且,我现在被你连累,跟你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得了解清楚情况啊。稀里糊涂的,给你坏事了,我可负不起责任。不过……”我顿了顿,“你的诚意就不怎么样了?藏着掖着的,什么都不说,让我猜猜猜。我记得之前,你还在批评我,说电视连续剧里,一个梗演超过三集,观众就要弃剧。你这个仇人的梗,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揭晓啊。万一我运气不好,被你仇人冷不丁的就给咔嚓了,我好歹也能死个明白……”
“蒋晓谷。”他语气极其严厉。
我吓了一大跳,立刻噤声。我说错什么了?那么凶,配他的脸,这盘山公路,很恐怖啊,他不知道吗?
“对不起。”他又向我道歉。
我被他吼得很不痛快,抿着嘴,我直视着车灯里盘山公路。我不说话,他也沉默着。我觉得他的脾气真是古怪得要命,将来哪个女人嫁给他也是倒了大霉,能憋死个人。
唐胜元就这么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子下了山,他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总会说点什么,等着等着,我就又昏昏欲睡了。再惊醒过来时,车子已经行驶在平稳的大街上了。
“你送我回家吧。”车子到某个十字路口时,我开口了。
“去金荻家。”他语气温和。
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斗气的时候,但心里就是有一股火压也不压不住。真是去他的,他连累了我不算,还摆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这都死里逃生了,他还什么也不告诉我,那么能憋,干嘛易了容不干脆装个哑巴省事。唐家少爷又怎样?那也是人啊,难道他还能活着每晚睡八张床,死了变成十坛骨灰,真那样,才算他真有本事。否则,我也是个人,凭什么受他的气?
“我想回家。”我坚持。
他一声不吭,继续往前开。
“我说我要回家。”我三分气愣是给他整成了七分,我现在是真想跟他较劲了。
“晓谷,先到金荻家再说,好吗?”他说话时已经加快了车速。
我……真他妈的牙疼。
凌晨三点半,我们的车子开进了金荻住的小区。一路开到金荻那层楼的楼道口才停了下来,我看到金荻和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那里,估摸着我半梦半醒时唐胜元打了电话的。
“下车吧。”唐胜元对说我。
金荻已经走过来帮我拉开了副驾位的车门:“晓谷。”
“荻姐。”我再气,也不好意思跟金荻摆脸色。
“呀,你手怎么这么冰?胜元,你没开暖气吗?”金荻瞪了唐胜元一眼。
“开了呀。”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晓谷,你好。”那年轻男人特意跟我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听春,沈听春。”唐胜元介绍道。
原来这个年轻小伙子就是听春,我认真的打量着他,看外表他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唇红齿白,这样的黑夜都不能掩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气息。
“先上楼,站这聊什么呀。听春,你去把车开到车库去。”金荻推着我往楼道里走。
我们三个便先上了楼,大半夜的,两个小女佣睡下了。金荻亲自斟茶倒水拿水果,我坐在沙发里,想起之前在这里住的那几天,恍然如梦的感觉。
“碧姐那边也被盯上了。”唐胜元道。
“不是吧。”金荻面色一下就凝重了,“我给老段打个电话,这段时间让他派点人守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