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舞刀弄枪是一把好手?,但于?诗经一道却并不通,他笑了?笑,好在早就提前背了?,这群小子自然难不倒他。
门口一个穿掐丝小袄的小女使接了?诗,递到二门里去,芰荷读了?那诗,脸色却红得像是夏日的晚霞,用并蒂莲的喜扇遮了?脸,回了?那几句诗,叫小女使带话传出去。
宋骁听了?回诗,便?侧身?要过正门,薛珩带人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便?也就放了?水,叫人进去了?。
侯府的长随便?开始撒喜糖,人群中?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芰荷持扇同?身?侧之人走到正门,只觉得眼眶酸酸的,眼角的余光悄悄回看了?一眼侯府,若是姑娘也在就好了?。
可是姑娘如今做了?皇后,出宫不易,要守着条条框框的规矩。
她上了?喜轿,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
到了?黄昏时?分,宋骁的宅院里仍旧热闹,他的新宅子并不宽阔,但地段却好,来喝喜酒的大多是禁军中?的同?僚并宋家的远亲,唱礼时?邬喜来出面送了?贺礼,宜锦和萧北冥则故意躲着众人,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她着一身?蜜合色对襟小袄,梳着凌云髻,只戴了?一对儿白珍珠耳环,手?里捧着一只手?炉,肌肤胜雪,娴静秀美?,即便?是躲在在人堆里也扎眼。
她站在萧北冥身?侧,用手?炉挡住了?脸,小声问道:“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萧北冥剑眉微挑,凤眸揶揄,“那就跑。”
宜锦语塞,也不同?他说话了?,只是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道:“接下来就是拜天地,蔡嬷嬷坐高堂,这回可算得偿所愿了?。”
萧北冥闻言,俯首看她,“难道上一世她没有如愿?”
宜锦垂首,眼睫似是被晚风吹动,“上一世,嬷嬷去得早。但最?后你还是去看她了?。”
萧北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正堂之内穿着正红色衣衫的蔡嬷嬷,轻声道:“其实我并不恨她。我心?中?介怀的,只是当初她几乎将我当做亲生骨血照看,可后来,还是听信太后之言害我。”
宜锦拉住了?他的手?,杏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那如今呢?你还怨她吗?”
萧北冥想了?想,摇了?摇头,“那都不重要了?。”
倘若一个人心?中?仍旧有怨,一定是他得到的爱还不够多。
但他现在,有眼前之人爱他,便?足矣。
宜锦心?中?只觉得奇妙,上一世的萧阿鲲孤僻尖锐,像是一只随时?竖起刺的刺猬,可这一世,他却多了?柔和与包容。
萧北冥揉了?揉她的发顶,“拜堂也瞧完了?,那回宫?”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心?中?一动,眨巴着眼睛,“那就回宫。”
她牵着他温热的手?,回头看了?眼黄昏日光下温馨的小院,心?里有一块缺憾的地方被补足,暖洋洋的。
这一世,芰荷与宋骁修成正果?,于?芰荷,她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
过了?冬,矩州那边又传来书信一封,宜兰在信中?说已适应了?矩州的风气,陆寒宵率矩州百姓与忽兰打了?两?次,近来忽兰散骑少了?许多。开春后宜兰打算辟出一块田来,将带去矩州的粮食种子种下,若是成了?,矩州的粮食也算有了?指望。
信中?提及,唯一难受的是孕中?三月时?有呕吐,吃什?么都有些难以下咽,好在陆大人体贴,时?常做些稀奇的吃食。
信尾又说了?些姐妹贴心?话,问宜锦圆房时?是否用了?那药。
读这封信时?,宜锦正沐浴完,宫娥正给她擦拭带着水珠的墨发,她看到阿姐最?后一行字,脸唰得一下红了?,心?虚地将信收起来放进小匣子。那药阿姐给了?她,她却忘记用了?,盖因只有一丸,她思量再?三,还是要挑个合适的时?候用。
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夜吧。
她涂了?香露,穿了?水红色的纱裙,白皙纤细的藕臂若隐若现,便?躺在床榻上等着萧北冥回来。
可人还未等到,眼皮子倒是有些睁不开了?。
后半夜,萧北冥总算忙完政事从前殿回来,沐浴后抱着她准备入睡,她却忽然惊醒了?,一双杏眼亮得像星子,翻身?坐在他腰上,纤指顺着他寝衣的缝隙一路向?上,捏了?捏他光滑起伏的肌肉。
很好,他绷紧了?。
萧北冥两?只大手?隔着纱衣扶住她不堪一握的腰,眸色渐深,盯着她两?只不老实的手?,嗓音沙哑似狼毫擦过宣纸,“知知……”
宜锦见他这模样,有些失望地反问道:“是今夜不行吗?”
她都准备好了?。
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翻身?预备下来,才动了?动脚丫,转眼间天旋地转,脑袋撞在柔软的锦被上,她惊慌地睁开眼睛,萧北冥那张俊脸离得越来越近,高挺的鼻梁在她小巧的琼鼻上蹭了?蹭,“行。”
月光悄悄爬进屋里,青纱帐上缠绕着两?人的影子。
似是一只轻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被无情地拍打着,又像是马车被山间嶙峋的石块颠簸着,她只有辛苦承受着,到了?最?后,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一处不酸痛,但萧北冥紧紧抱着她,身?子滚烫,一双凤眸是餍足后的闪亮慵懒。
他抓住她的手?环在腰间,宜锦以为他又要来,惊恐地朝后躲了?躲,却没能?如愿,重新被拉进怀里,抱得更紧了?,男人声音仍旧有些沙哑,可却同?之前不一样了?,“不动你了?,睡吧。”
她放弃挣扎,安静躺在他的肩膀上,睡意似潮水涌来,意识迷离之际,一个念头却闪电似的过了?脑子,她一蹬腿,懊恼地坐起身?来。
萧北冥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去拉她接着睡下,“怎么了??”
却见他的皇后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没抓到老鼠的小猫,半晌,她欲哭无泪道:“白费力气。”
白瞎她这样费力,像一只虾子在锅里上下翻滚,浑身?酸痛,还要被萧阿鲲这厮榨干汁水,结果?阿姐给的药却忘记吃了?!
内殿灭了?灯烛,昏昏暗暗,唯有薄纱似的月光潮水一样漫进来,她戳了?下萧北冥腹部硬邦邦的肉,神色纠结,脸色红得似樱桃,“明……明日还想要。”
萧北冥眯了?眯凤眸:……?
第86章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