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玄度并未回应,杜雪衣嘴角一勾,直接将袖箭朝余玄度扔去。然而失去触觉的她力道一如既往地把握得不好,金灿灿的袖箭直直朝楼下飞去。站在一旁的周恒实在看不下去,当即以迅雷之势伸手捞住空中的袖箭,而此时杜雪衣已将房门关上。
余玄度、周恒:“。。。。。。”
二人离开不久,忽闻三声叩窗之声,继而临街的窗被打开,一个身影跟着日光一起窜了进来。
经方才一役夏橙已如同惊弓之鸟,听到声响便抽出刀来。
“别动手,那是冯府的侍卫。”杜雪衣慌忙止
住。
“林姑娘好眼力。”此人正是方才庭院中站着几个人中最边上的那个,“夏姑娘、林姑娘我们家大人有请。”
杜雪衣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同夏橙随侍卫而去,不知何时地上掉了根翠绿色丝带。
侍卫领着二人一路七拐八拐,终在一处偏僻小巷尽头处停下,那是座别院的后门,吱呀一声院门打开,继而漫天灰尘落了三人满头。
只见挂满蜘蛛网的荒院正中站着两人,一高瘦一矮胖,一武士装扮一文士打扮,听到声响二人同时转身,那高瘦者正是方才发号抓捕四人命令之人。
夏橙见他转过身一刹那陡生畏惧之情,但仍硬着头皮走到跟前,朝她行了个万福礼道;“冯叔叔好。”
那人面露尴尬之色,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好生古怪,带路的侍卫也欲言又止。
夏橙双眸中满是疑惑,朝杜雪衣望去。
杜雪衣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旋即飘然越过瘦高武士,径直朝旁边一直沉默的矮胖子行了个抱拳礼:“刺史大人,在下林家寨林玉山,多有叨扰。”
夏橙:“。。。。。。”
“世侄说的哪里话?”胖子赶忙道,“方才之事在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冯某失礼了才是,二位贤侄可有伤到或被被吓到?”
杜雪衣不解:“这又是为何?”
冯凭身材丰圆,此时汗已浸湿了一大半衣服,狼狈不堪:“现下除了夏贤侄和林家寨的人我谁都不信。
那周恒本不是林家寨的,而那余家更是太子党羽,如今京城巨变,南境又不安生,特别是夏小贤侄被劫,冯某不得不防。”
“啊?冯叔叔你知道了啊?”夏橙忍不住问道。
“你爹早就飞鸽传书同我说了,等到你们今天送信来,我还怎么做准备?”冯凭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但笑起来总让人感到不怀好意。
“巨变?”杜雪衣这几日已经多次听到这词了。
“想必你们都不知道,导火线是月初的时候,凯旋回朝的镇国大将军李征鸿抗婚,同江湖银刀门门主杜雪衣殉情而死。而那李征鸿本就是兖王一党的重要支柱,如今一倒,兖王没几天就被流放。现下朝局动荡,咱这剑南道又发生此等事情,着实不能掉以轻心。”冯凭正色道。
杜雪衣心中猛地一惊,这事可真称得上巨变了,正要问清此间缘由,但转念一想,还是先将夏田救出为要。京城变故已生,等此间事毕再去探听情况也不迟,便道,“此次林家寨被围,余玄度功不可没,林寨主也是极力保他。。。。。”
“林姑娘,听我一言,那余公子绝不可信。”冯凭打断道,“而且在下不日之后边要前往京城,此地将迎来新的刺史,似乎也是兖王一党,往后剑南道如何,还未可知。”
***
出荒院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杜雪衣和夏橙二人皆心事重重。
经过一家酒肆,正
巧遇上里面的说书场刚结束,酒肆前人群熙熙攘攘。失去触觉置身于人山人海之中,稍不注意便可能被人踩到,杜雪衣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来,一脸无奈地听着周围人兴高采烈地讨论刚刚听完的自己和李征鸿的故事——听起来应该与抚仙镇的晓生茶馆那个话本是同源,大纲都差不多,单刀、单骑雪夜救人、殉情等众多情节也如出一辙。
“啊呀!”夏橙和杜雪衣被人群撞得越来越远,神游天外的夏橙恍惚中好像撞到了一人,顺带撞倒了他手上的东西,啪的一声响得清脆,继而是一地狼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橙赶紧道歉,抬头一看,那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和尚,酒肆门口的灯笼将他侧脸照亮,五官有如精雕细琢一般。
“阿尼陀佛,无妨无妨。”小和尚温文尔雅,朝夏橙缓缓施了一礼,袈裟微微拂过地面,“女施主夜晚走路千万小心。”
小和尚转头正要离开,夏橙在后面喊道:“咦?小和尚怎么也喝酒?”
酒坛子碎后,满地尽是酒香。
“不是喝酒,是买酒。”小和尚回头,浅笑道。
夏橙眼睛瞪得更圆了:“不喝,买了作甚?”
“给人喝。”小和尚眉眼弯弯,他没有疏离出尘的气质,反而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亲切之感。
小和尚走后,夏橙自己小声嘟囔:“奇奇怪怪,早上见寺里有个道士,晚上见和尚不仅听书
还买酒。”
“二小姐!”周恒的声音传来,夏橙茫然抬头。
杜雪衣一时没注意,踩上刚才酒坛子的碎片,一个踉跄,却被身后一只手稳稳扶住。
“玉山。”余玄度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只见他面无血色,刚换上的白衣上又溅了点点血迹,神情有些无措,“你没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