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山,不入坊门。”杜雪衣回道。
“山月入银刀”乃是银刀门京城分舵的切口,而银刀门总舵分为四个坊,说“不入坊门”自是又澄清了自己并非银刀门总舵的人。
“哦?那姑娘来自何处?又为何执意要插手此事?”柯为和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原来这柯为和正是京城银刀门分舵二把手,对外身份是京城最有名的食肆——霁云楼的老板
。此人虽长相平庸,但那标志性的五柳须却为其平添了超然脱俗之气,如今他面部变形至此,定是易容所致,以致于同他颇有渊源的杜雪衣,一开始也没认出来。
“你跟踪我们?”夏橙云里雾里,听到最后一句时觉得好像领悟出了重点。
“我可不屑于干此等事。”柯为和见别人怀疑他为人,自是赶紧澄清道,“今早我见内城中有异动,特地前来探查,刚好看到人群中虽不具武艺,却仍义无反顾逆流而上的林姑娘罢了。”
杜雪衣耳鸣声渐止,也隐隐听到了远处的刀兵、厮杀之声,皱眉道:“所以是真闹翻了?红主事贺来可是多年没大开杀戒了,何以至此?”
看来江湖中人已经杀到银刀门门口了,杜雪衣顿感事态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红主事?”夏橙满头问号。
“银刀门的红白主事贺来贺别两兄弟,一人主嫁娶之事,一人管丧葬之事。二人亲自主事时,必会大开杀戒,就像刚才那样。”杜雪衣不禁想起当年收伏此二人,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只不过贺来向来隐忍稳重,除非真的遇上大事,否则以他那闷葫芦的性子,绝对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进城的时候,你看到那丧葬队伍。。。。。。”夏橙喃喃道。
“那唢呐技巧确实不俗,但那和贺家兄弟还是差之甚远的。”杜雪衣续道,“红白主事是河东道人,其乐声中
的豪迈之气,是江南道的乐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忽然一声巨响从西边传来,院中地面也跟着震了一震。
“此处应是在锁春坊附近。”杜雪衣略一思索,登时心急如焚,“那这响声,应是在百花台,银刀门究竟怎么了?”
“姑娘不知道?”柯为和见杜雪衣对银刀门内之事了如指掌,却毫无武功傍身,且对眼前形势似乎一无所知,不禁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无法判断此人身份。
“快讲!”杜雪衣架起一只脚,一手抬起搭在膝上,纵使五官看起来天真烂漫,面上苍白如纸,雪白衣裙上尽染满血污,仍是不怒自威,江湖女霸之气自全身散发开来,连夏橙都被吓了一跳。
柯为和见此神色,心中竟是陡然生起一丝畏惧之情,同时他也心生疑惑,这一柔弱小姑娘缘何有此等气场。只见他恭敬回道:“银刀门内春秋两派因短刀之事,已经撕破脸了。前几日已宣战,此时应该是真打起来了。”
“合着这是内讧?”杜雪衣满脸不可思议。
春秋两派又是什么?难道是自己死后门内众人分裂成两派?杜雪衣身为门主,竟是全然没听过。之前她在清泓观中所见,还以为这是江湖中人觊觎银刀门这第一门派之位而挑起的纷争,如今看来竟是内忧外患兼有之,着实应了她同吴中友所说的危急存亡之秋。
杜雪衣恨铁不成钢道:“银刀门自己打起来了?岂
不是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院中一竹架因剧烈震动而倒下,其带起的风也将满院竹架都吹得七零八落,其上挂的各色绸缎登时漫天飞舞。
“等等,这是?!”杜雪衣这才注意到了满院的绫罗绸缎。
“这不是烟州的夜轻纱吗?”夏橙捡起飘落在脚边的轻纱,惊讶道。
“念青衣坊。。。。。。”
忽听得砰的一声,两个人影从墙头处跳下。
五人俱是一惊。
来者是一男一女,男子扶着女子,一脸警惕,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长相清秀,面上棱角不分明;而女子却是惊艳无比,她一身紫衣,看着与男子同龄,吊梢眉下一对凤眼,碧波流转,其中饱含万种风情,能让“君王从此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也不外乎如此。但见她神情憔悴,一手扶着男子,一手捂住腹部,似是受了重创,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尔等是谁?竟敢私闯私宅!”男子喝道,随后不由分说九根银针直朝三人面门射来。
柯为和本有些歉然,但见男子不问青后皂白便下死手,登时也怒上心头,一挥袖便将银针尽数卷落。
眼见双方已成剑拔弩张之势,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却听闻那女子厉声喊道:“宜阳快住手,自己人!”
只见女子一手拦住手中已握满银针的男子,满脸震惊地望着被柯、夏二人护在身后的杜雪衣——她至始至终都保持
着方才姿势,一脸阴沉沉地注视着刚刚进院的二人。
“这。。。。。。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女子声音颤抖,双眼死死盯着杜雪衣,一手撇开男子上前搀扶的手,一手仍捂着腹部,踉跄着朝杜雪衣走来。
经此一变,院中所有人都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请!”杜雪衣笑得粲然,旋即扶着栏杆勉力站起,三两步上前扶住那女子,两人蹒跚着进了屋内,还顺带将门落了锁。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