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小丫头从开始就一副颓丧的模样,幸好没有触感,不曾感到疼痛。杜雪衣心中更坚定了她的计划——必须赶紧逃婚,然后去查清自己和李征鸿被害的真相,报|仇雪恨。
杜雪衣将帘子撩得更高,将整个头都露了出来,然而酝酿良久的情绪还未发挥出来。。。。。。
“小姐,你。。。。。。你吐血了?!!”不等杜雪衣说话,小丫头又慌张地叫了起来。
杜雪衣:“。。。。。。”
她方才本想同之前一般调用身体的内力,却发现这副身躯,宛如一口没有柴火的空锅,已经不是没有内力,可以说是
气血双亏,被她这一折腾,经脉更是受不住,当即呕了口血。她烦躁地用本就带血的帕子草草擦了擦后,便也懒得管了。
杜雪衣心念电转,就势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皱了皱眉指了指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这日头太毒,里面又太闷了,还颠簸不停,方才一时头晕目眩,就吐了几口血,咳咳。。。。。。”
说罢,杜雪衣一边咳嗽着,一边“无意”将帕子上的两滩血露了出来。
小丫头更急了,登时眼泪汪汪,跺着脚无措道:“那,那怎么办?”
杜雪衣又轻咳了两声,柔声道:“要是能停下来,下去林子里透口气。。。。。。应该会好很多。。。。。。咳咳咳。。。。。。但。。。。。。”
“???”
还没等杜雪衣暗示完,小丫头就已扭头跑到队伍前头了。
触觉虽丧失,但听觉依旧敏锐,杜雪衣听见小丫头在余家新郎的堂兄面前哭得惊天动地,大意是:余家因迟到误了时辰,姑爷还不出现,如今弱不禁风的小姐吐血了,若不让停下来休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别想好过。
真是蕙质兰心,杜雪衣由衷赞叹。
通过他们的对话,杜雪衣也确认了适才的猜测,自己的身份正是林家寨的小姐,而男方正是抚仙镇在江湖和官场都有一定地位的余家。
杜雪衣忽然有感而发,自己昨夜也是在竹院里等了一晚,方等来李征鸿。自己与
林姑娘也算是有过相似经历,只不过自己与李征鸿情投意合,而这林家小姐,大抵是被迫出嫁的。
杜雪衣正暗自神伤,阳光从面前倾泻而下,她不禁眯了眯眼。
“小姐,跟他们说好了,咱们这就下来歇会儿。”小丫头雀跃地掀开帘子。
***
立秋已过,万苍山内依旧酷热难耐,幸而如今失去触感的杜雪衣再也不会同以前一样怕热。她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山道旁的大榕树下,正隔着刚盖上的红盖头琢磨着抢哪匹马好。
她眼神在轿旁的白马上徘徊了很久,终是叹了口气,移向别处。这马既不高大也不壮硕,乍看不起眼,实际上却是一等一的宝驹,但这种马认主,驯服需要时间,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要以她之前的脾性,准是把所有人全放倒了再说。也不对,之前在银刀门,这种宝驹也有不下十几匹,也犯不着用抢的。
杜雪衣扶着树干正欲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适应一下这一具新的身体,却突然眼冒金星,继而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往一旁倒下去。
她这才意识到又一个问题——这具孱弱的身体要抢马似乎不太现实。
小丫头赶紧帮她顺气:“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杜雪衣下意识躲闪。
还有这小丫头,也是个大麻烦。
她逐渐绝望,现下什么准备都没有,此时此刻要逃婚,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让自己嫁给一个素
未谋面的傻子?
倏尔不远处寒光一闪,一柄飞刀从山道对面的草丛中射出,杜雪衣闻声望去,那刀正中轿夫咽喉。紧接着十几个蒙面人冲出,提着刀向迎亲队伍杀来,小丫头当机立断拉着杜雪衣就往林子里跑。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杜雪衣感叹着世风日下,又暗自庆幸,劫亲造成的混乱给她脱身制造了机会。而且,这小丫头自己方才也没看走眼,的确功夫不弱,如今她变成帮手,逃婚的胜算自然又多了几分。
杜雪衣算盘打得好,身体却不听使唤,没往前几步就扑倒在地。双脚没了触觉在崎岖地山中走路已是不易,更别谈奔跑了。
小丫头赶忙转身将她拉起,继而目光移至不远处的厮杀,那些黑衣人毫不手软,招招下的死手,已有几人往二人这边杀来。纵使林家、余家都是江湖世家,但迎亲大多都是仪仗的人,多半功夫一般,不一会儿便所剩无几。
小丫头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随即吹了一声口哨。
杜雪衣刚刚瞧上的那匹宝驹应声奔来。
真是个不简单的姑娘,还偷偷把宝马混进迎亲队伍,杜雪衣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小姐,您先走。”小丫头火速将外袍脱下,眼眶有些湿润,认真地对杜雪衣说道,“您这身婚服太显眼,我们换一换,我的虽也鲜艳,但也能将就。”
“一起走。。。。。。”杜雪衣在小丫头
帮助下,麻溜地完成换衣上马的动作,而后伸出手想把小丫头拉上。
见杜雪衣一套行云流水的上马功夫,小丫头愣了一愣,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尺素会武,小姐先走。余家可能不安全了,回林家寨。”
“可。。。。。。”这小丫头虽疑点重重,但还挺讨喜,而且江湖道义也不允许杜雪衣抛下她。
谁知尺素不由分说,一掌径直朝马拍去,骏马登时向前狂奔。
风中远远传来尺素的叮嘱:“沿着莽河走,上游就是林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