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名大汉已执绳索而来,忽闻树上一声轻响,三枚钢针直取余丕命门。只见余丕往上一跃堪堪避过,杜雪衣眼疾手快,手中袖箭出其不意射中身前正打手的穴道,那人应声倒地,紧接着她又一箭落在余丕落脚点处,他脚踝处已鲜血淋漓。
“好箭法!”树丛中窜下许多各色打扮之人,登时同余丕的手下打成一团。发声之人身着宽袍,手执一柄钢骨折扇,一副儒者模样,方才钢针正是从扇骨中射出的。
“百晓生?”杜雪衣与余玄度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余府的打手也冲上前来,欲挟持二人以从根本解决问题。
杜雪衣宽袖翻飞,同余玄度背贴着背。余玄度腕间也佩了一小型弩机,力道较杜雪衣手中的袖箭大得多,准头也不错,但却射得毫无美感,所射之处皆是脖子、脑袋,远不如杜雪衣专挑人穴道、招式破绽之处来得优雅。
就这样,二人经三五次手忙脚乱地磨合之后,一人负责放倒,一人负责收人头,倒也配合得挺默契,杜雪衣不禁好笑,没想到沦落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在揍人方面还有人能和自己配合得如此默契。
李征鸿看到了,大抵也会笑话吧。
交战并未持续多久,虽说双方人数相当,但实力过于悬殊,余府众人很快便被百晓生所带的人悉数歼灭。
“余公子!林小姐!
”这饱含着生动情感的大嗓门,喊起人名来都跟讲故事一样。
只见事了的百晓生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着,抬头挺胸热情愉快地朝二人走来,边走着还不忘摇着方才还杀过人的折扇,他停在二人身前,恭敬的作了一揖“银刀门严不知有礼了。”
什么?银刀门?
怎么之前自己从未上心过的边陲之地,竟然还卧虎藏龙,还有这么大的势力,杜雪衣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等等?严不知?这人不是叫百晓生吗?
等等?百晓生这底下几人看着怎么有些面熟?
杜雪衣盯着百晓生满头疑惑,身前的余玄度却先开了口,只见他风度翩翩回了一揖,问出了一正常人会问出问题:“严兄认识我们?”
杜雪衣登时惭愧不已,自己竟是一惊之下差点忘了重点。
“余玄度公子这几日名声可大了,在咱这抚仙镇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余公子身旁的,除了林玉山林小姐,还能是谁呢?”百晓生说得极具情感,探究的眼神将二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笑道,“看来余公子和林小姐都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杜雪衣暗道不妙,之前好歹只是杜雪衣的名声被毁了,如今见这人此番做派,估计离林玉山和余玄度“身败名裂”的故事传开也不远了。
见余玄度眼神起了怒意,百晓生才急忙解释道:“说笑的,余公子的玉佩还在严某这呢。”
说罢,他摊开手
心。
杜雪衣身形一僵,那正是逃婚那晚救了余玄度之后,从他怀中掉出来的玉佩,自己也正是从这枚玉佩才认出他的身份来。
“我抢的那匹马是你的?”余玄度皱了皱眉。
杜雪衣这才想起,其中一个面熟者正是那日余玄度“偷”马时在后追逐之人,而那人身旁另一副熟面孔,也正是那日在莽河边大为宣传晓生茶楼新话本的买家——合着都是百晓生的人。
“余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和林姑娘当时在听书时,我便察觉到二人气质不凡。而后管家说我的宝马桃夭被人抢了,那人扔下一块玉佩便跑了,追都追不回来。”百晓生一讲起来便眉飞色舞,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那马虽是宝马,但性子却是极烈,竟有人能将他偷走,我便猜想此人定非俗人。待到我拿到这块玉佩,一瞧,好家伙!这不是余府余玄度余公子吗?那就解释的通了。余公子要马我怎么能要钱呢,送上门还来不及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杜雪衣抱着手,似笑非笑得看着脸色铁青的余玄度,看来当时这马不是偷的,而是“买”的,拿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换马,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怎么想的。
“这么说你不叫百晓生?”余玄度被杜雪衣看得有些发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艺名啊?”百晓生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他在茶楼里说书时的折扇
,啪的一声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洋洋洒洒“百晓生”三个大字。
余玄度、杜雪衣:“。。。。。。”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到严某的茶馆中再详谈吧。”百晓生道。
二人这才记起,晓生茶馆刚好在城南,也恰好在莽河边。
“所以你是银刀门的人?”进了茶馆,杜雪衣乱七八糟的思绪也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飞景让你们来的?”
“飞景是谁?不是余舵主让我们在此救人的吗?”百晓生一脸诧异,继而目光炯炯,他似乎对于未知事物都有着极强的求知欲。
“你连余舵主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知道他让你们救人的?”杜雪衣不可置信。
三人进了百晓生的书房,百晓生将门关紧之后,才讲起他的遭遇。
原来这百晓生原名严不知,早年是秀才出身,而后弃文从武加入银刀门,之前一直在逸州分舵做事,直到两年前逸州分舵被冯凭所灭,这才带着之前的弟兄逃到抚仙镇,并经营了此间“晓生茶馆”。
这两年他们一直在集结剑南地区的银刀门余部,但谈何容易。直到几日前林家寨出事,逸州城又出现了银刀门标记,他派人前往探寻,这才知道逸州分舵已在旧址重新建立,正欲拜访,却不料今早在茶楼门口见到了标记,让其城南莽河边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