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见那沈烨已摇着扇子悠悠走
了过来,微微笑着道:“我还以为娘娘至少会主动过问一句的,没想到,嘿,看来我那位大哥比起我这个弟弟来,可是要差远了,我这个当弟弟的都已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年了,他却是一事无成,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能俘获娘娘的心,是不是有点废——”
沈烨一脸得意的感慨和贬低着。
说话间,忽又将眉头轻轻一挑道:“娘娘就当真不想知道今日微臣究竟是为何而来么——”
说着,提着步子一迈,便行至与柳莺莺并肩而立,而后,透着折扇露出一双狐狸眼来,似笑非笑的凑过去明晃晃的观摩着柳莺莺的神色来,却在他凑过去的那一瞬间,只见柳莺莺板着脸将脸侧了过去。
便见沈烨双肩一耸,笑道:“好罢,微臣身份低微,入一回宫属实不易,便不与娘娘卖这个关子了,其实今日微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来——”
说话间,只见那沈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份密函,只捏着密函朝着手心上一下一下敲击着,道:“今日微臣入宫,是为了给两位小皇子举荐启蒙之师而来。”
说着,只见那沈烨慢悠悠的打开密函,朝着密函中瞥了一眼,道:“两位小皇子如今年岁虽还小,启蒙为时过早,不过娘娘可结合两位小皇子的性情提前物色人选,微臣这里有人为娘娘举荐了三位候选人,一位是已然出仕赋闲在家的陈太傅,陈太傅一
肚子经论无用武之地,性情严苛又古板,适合为两位小皇子定性所用,可为两位小皇子从三岁启蒙到七岁,这第二位候选人则是即将出仕准备告老还乡的沈阁老了,没错,便是微臣那个老掉牙的祖父,他在朝为官五十载,深谙为官之道,或许可为辅助二位皇子出上一份力,辅助到二位皇子十二岁,待十二岁后便可轮到第三位候选人登场了,那便是一生游学列国,一辈子无心入仕的王氏王老先生,先生乃当世大儒,贤名在外,其学问高深,道德高尚,尤其胸襟豁达,可为两位小皇子修炼心性品行,选用这三位他日辅助二位小皇子,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只见沈烨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一本正经的与柳莺莺商议着正事来。
而柳莺莺听了这番话后似怔了一下,转身直直朝着沈烨以及他手中的密函看了去。
只见那份密函更像是一册书似的,并非寥寥几语,显然里头大有文章。
见柳莺莺将视线直直落在了他的手中,便见沈烨将密函缓缓合上,道:“当然,若娘娘不满意,这密函里头还有七八位候选人——”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见柳莺莺一直双目死死的盯着手中之物,便见沈烨笑着将密函一举道:“怎么,娘娘对我手里头这份密函感兴趣?”
说着,只将那册密函当作扇子似的一下一下朝着自己脸上扇着风,道:“好罢,其实,微
臣今日的任务仅仅只是为了给娘娘举荐这三人的,至于这份密函……本不该拿出来的,这是微臣的无心之举呢。”
沈烨吊儿郎当,继续打诨着。
却见柳莺莺依然死死盯着他的手中之物,似乎对他方才所说的话全然置若罔闻。
甚至全然忘了他这个人。
忘了周遭的一切。
只双目紧紧盯着那册密函,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了这件东西。
沈烨原本还想要继续卖个关子的,可见她双目痴愣,到了嘴边的打趣到底咽了下去,最终将眉头一挑,直接挑明道:“好罢,确切来说,这是一份长达十八年的谋划书,这份谋划书里谋划了一切,可确保他日五皇子顺利登基,确保六皇子一世安平,确保二位皇子顺利长大成人,亦确保将来将娘娘顺利推上太后的席位,横竖这本密函里头事无巨细,将未来十几年里娘娘和两位小皇子的未来全部事无巨细的安置妥当了,按理说,微臣今日应该只是前来向娘娘举荐这三人的,余下的,每隔三个月入一次宫依次向娘娘举荐和谋划,可是娘娘,您知道的,沈某人是个藏不住事儿,没有耐心的,让我长达十数年来处理一件事情,此事责任太过重大,我怕我将来有负他人之托,所以依微臣看,还是将此密函献给娘娘,由娘娘亲历亲为比较好,娘娘,您看呢?”
沈烨一字一句这般正色说着。
话一落,朝着对面这个艳
冠天下之人看了去。
时隔两年未见,眼前之人比当年更美更艳了,十七岁的年纪较之当年的十五岁,已彻底长开,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已出落得到极致了。
相比昔日的卑微低贱,如今的柳妃身上更平添了一份独属于高位的贵气和高贵。
只是,不知是不是沈烨的错觉,只见那绝美的眉眼间好似平添了一抹不符合这个年岁的淡淡愁意。
十分浅淡,却依然逃不过沈烨的双眼。
沈烨心头一叹。
到底将手中这份密函缓缓递了去。
柳莺莺指尖微微颤了一下,缓缓接了过来。
沉甸甸的一册,有半指厚。
拿到手中的那一瞬间,险些沉落。
将密函慢慢揭开,赫然,一列列熟悉的字迹映入了眼帘。
字字挺拔,一笔一划,一板一眼。
字如其人。
几乎是在这满页的字迹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一道道刚毅坚固的轮廓便也随之一并出现在了眼前。
一年半过去了。
整整十八月的时间里,了无音讯。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书信往来,一个日日在跟前晃荡的人,在一个寻常醒来的清晨,就彻底不见了踪迹。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十八个月里,印象中的那张脸,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抹熟悉的气息,也早已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