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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年少梦（第1页）

我从来没有看见大师兄这么狼狈过。

他单跪在地，以剑支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留着血。金色的符文游走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他的身下是一个阵法。封锁阵里面的另一个阵法。

我有点思考不过来。生了什么。

大师兄天资聪颖，悟性群。是万剑仙宗最具天赋的弟子。

三年抗魔，我师兄亦是冲锋陷阵，无往不前。是什么让他受这么重的伤，我心慌意乱向师兄跑去。还没走近，就有人拦住了我。

“小友，莫要靠近。”是紫霄宗的的萧长老，他手持拂尘，守在大师兄阵法的附近。“封锁阵还未完成。不可惊扰他。”

“大师兄怎么了？”我焦急的询问。其实我猜到了，但是我不肯相信。

封锁阵里孕育着另一个阵法。我还记得行余，在合欢宗现花园阵法时说的话。

他说，封锁阵最大的特点，就是布线繁琐，灵力需求庞大。

所以大阵需要一个聚灵阵。

只需一个灵力载体，就能拥有源源不断的灵力。

所以不需要灵珠，也能布阵，是因为龙山的封锁阵有了新的灵力载体。

“他已经决定以身献阵，封锁龙山。”萧长老的回答想起在耳畔。我却依然不肯相信。

所以大师兄就是这个新的灵力载体，金色的符文好像有生命一样，顺着鲜血涌进他的身体，重重叠叠势要将他化为阵法的一部分。痛苦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周身的灵力已经不受控制的疯狂的扭曲波动。

“不，不！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不信！”我冲向大师兄，青霜剑挥开萧长老拦我的拂尘。

但是我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我就被打倒在地。“秋小友，不要任性。现在局势已定，已无退路。”萧长老语重心长的劝慰我。我从地上爬起了，恳求的问他：“就不能有别的方法吗？我！我行不行，我愿意替他！求你了，萧长老，我愿意献阵。大师兄比我厉害多了，他比我有资格活着。让我来吧！”

萧长老叹气：“秋小友，你看你也明白。这献阵又岂是谁都能献的。若不是老夫没有这仙骨道心，老夫又怎么舍得让小辈赴死。”

原来我这么无能，无能到连替他赴死的资格都没有啊。心仿佛被刀割，连血好像都在倒流。怎么会这样呢？

萧长老看我一脸心灰意冷，终是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去吧，去和你师兄好好道别吧。”

我闻言，捡起剑，跌跌撞撞跑向跪地的大师兄。我扶起他低垂的剑，看见他捅进腹部的赤霞，鲜血染成一片。我连声祈求他不要死。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大师兄痛苦的睁开眼，看见我，如往常一样无奈的笑道：“师弟，我不是让你不要进山吗，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话。”

我摇头，想要拔出赤霞。大师兄按住我要拔剑的手，说：“没事，师弟，你不要哭，也不要怪我瞒着你。师傅算过了，这是我的命。”

眼泪模糊我的视线，我哽咽难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恨你。啊！”

大师兄按住我的手，用力往下按：“恨我吧，没关系。师弟，你再帮我一次，你再帮我用力一点，帮我把剑扎进土里。让我和阵法融为一体。”

我哭着将剑用力向下，插进土里。我好像听见剑刺穿他身体的声音。我听见大师兄说：“好好修炼，别怪师傅。”

最后，一阵红光爆，刺痛我的双眼，我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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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封锁阵成功封印了裂缝，余下的魔族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巨大的灵力波，震碎我的骨骼筋脉，我躺在伤员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听着一位弟子高兴地向大家传递好消息。除夕前，我们都能返回万剑仙宗。帐营里上上下下充斥着胜利和激动的欢呼。

门帘被一把掀开，来人一身霜寒，走了进来。“秋云波。”是雪云山的声音。突兀的声音冷冽得打断了屋里的欢闹。等他扫视一圈，我听见他朝我走来的脚步。我被一把扯着衣领拽起，然后我看见他布满风霜挂彩的脸，他冰冷的开口：“灵珠呢！大师兄呢！”

我默默松开左手，掌心那颗灵珠依旧淡淡的泛着蓝色的荧光，吸引了雪云山的目光。他松手把我摔在床上，拿起我手中的灵珠，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这一茬，帐营里再也不复一开始的兴奋，亲友死亡的悲伤缓缓笼罩在屋内每个人的心头。我躺在床上，暗暗庆幸，雪云山没有现被我藏在床下大师兄的两把剑。

这日，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雪。我抱着大师兄的剑，回到万剑仙宗。

我遇见从宗门大门口出来的雪云山，风雪染白他的眉梢，像似融入他眼眸。他看见了我，一字不语，冷漠得与我擦肩而过。

此刻，宗祠的钟声响起，悠长深远的钟鸣一声一声一声的响起。寒山鸣钟，声声为别离。回荡在整个宗门山上的钟声抽走我最后一丝力气。我无力跪地，失声痛哭。

算天者死于天算，守天下者死于守天下。雪云山自废功法，退出万剑仙宗。从此，我成为了万剑仙宗的宗主。

龙山的裂隙被成功封锁。剩下在修仙界的魔族，也被我们逐渐消灭。他们四处逃窜，藏匿起来。

除夕，我在宗祠扫地。万剑仙宗祠很大，历代牌位堆成小山，失去主人的剑，高高低低得挂满整个穹顶。师傅的牌位在最前面，我也一眼就能看大师兄的赤霞，上面的血泽我怎么擦也擦不掉。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师傅算到了什么，让大师兄毅然决然的选择献阵。我想雪云山是知道，因为他是师傅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但是自从那天山门一别，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听说他去了南边。

今年的冬天很漫长。翻年，天气依旧没有开始回暖。当屋上雪还未完全融化时，我再次看见了上官辞。

山门口，她孤身一人，满身狼狈，脸上刻着麻木的恨意。但看见我的下一刻，她就抱住我大声哭泣，哽咽的开口：“傻子，我没有父亲了，也没有母亲了，呜。将军和丞相大人都没了。呜呜，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东国也没有了，我再也不是东国的太女。”

上官辞声嘶力竭，泪水打湿我的肩头。她哭得颤抖，哭得我的心跟她一起颤抖。

我扶起她的双肩，正视她的眼睛。郑重的开口：“那你拜入万剑仙宗吧。来麻衣峰当大师姐。”我师傅可以替大师兄收徒，我也可以替我师傅收徒。

于是我无视上官辞疑惑的眼神，拉着她的手就往宗祠飞。我安慰她：“你放心，我们麻衣峰没有收过女弟子，你来了，就是唯一的女弟子，你就是我的大师姐大师姐。保证不亏待你。”

于是，在这个冬末初春，麻衣峰不再是我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