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
这些南军想家了。
家里的妻儿老小,父母亲人,不知他们可还安好?
只可惜这些别家十年的南军,年年不是在征战就是在训练。而每次征战又都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又有多少将士能真正熬到归家的那日呢?
就在南军沉浸在一片悲伤中时,空中流星悄然降临,流星的光亮,如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在漆黑的夜空中渲染开来,虽美好却短暂。
流星坠落在营帐里,狂风四起,天地变色,马儿嘶鸣,士卒惊惧。
朱磊站在营帐前,掀开帐帘,心中惆怅万分。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而他也如夕阳西下,时日无多。
朱磊苦笑一声,“人之生死,自有天定。”
朱磊面上虽是平静如水,可心里却是万分不甘。遥想年少时,从一贫如洗到功名加身,从雄姿英发,一身血气,次次出征,毫无败绩到现在的英雄迟暮,将军白头,辜负圣恩,壮志未酬。
最后竟还被一个无名小卒的女娃娃打败,可笑,可耻!
朱磊轻叹一声,“天降异象乃是天要亡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死又有何惧?”
朱磊语毕,只觉气血涌上心头,他面色苍白到没有血色,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将军、将军!!!”
在营帐内一众士兵的搀扶下,他愤然离世,饮恨而终。
顺德十年,鄞州之战,朱磊二战而败,损兵十九万,愤懑之下,班师回朝,途中,天生异象,流星落,主将卒,享年五十一岁。
暮色渐褪,旭日东升。
两匹快马伴着晨光一路奔驰,驾马的两人正是陌风和白清兰。
自从白清兰知晓了楚熙的真实身世后,她对楚熙再无留念,只是两年没见杨安辰的白清兰,她有些想他了,所以才骑马,准备去宁州浮玉山,看望杨安辰。
而陌风作为白清兰的影卫,自然会寸步不离的跟着白清兰。
两人去宁州的事,是瞒着楚熙的,楚熙并不知情。
行了半月的路程,两人才到了宁州城外。
宁州城外,走过田间小道,穿过道道溪流,过小桥入山谷,就会来到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林。
林中参天古树,枝繁叶茂,地上绿草如茵,林中鸟语花香。
白清兰和陌风,两人骑马穿过树林后才来到一座园林前。
这所园林名为月园,园中栽满了月季花。现今正是六月初,满园月季争相竞开,红的如火,粉的似霞,微风荡漾,花瓣随风而落,真是美不胜收。
月园是乔言澈的住所,乔家本为武林中人,乔言澈的父亲乔玠曾在建兴年间,夺得过江湖中的天下第一。
乔玠年轻时,曾收过一位徒弟,名为顾寒舟。
顾寒舟的父亲顾玮在宁州城中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虽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但却乐善好施,喜欢与人为善。
顾玮与妻子吕晴也是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两人婚后诞下一子两女。
建兴八年,乔玠的妻子景芳因跟着乔玠居无定所的漂泊,又四海为家的流浪而忍受不了,一怒之下,抛弃了乔玠父子二人,一人独自离去。
建兴十年,乔玠带着五岁的乔言澈来到宁州,他们在宁州郊外用草木砖瓦盖了一所勉强能遮风避雨的茅屋居住,两人从此便在宁州落脚,相互依靠。
乔玠为了养活年幼的儿子,他不得已放下自己的尊严,被迫假装忘记自己曾在武林中夺过天下第一,只当自己是一介寻常武夫,去一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中,给他们做看家护院的侍卫。
可乔玠的运气很好,他遇到了顾玮。顾玮从乔玠口中得知,乔玠的夫人已去世,家中只有他们父子俩,他是因为要养活年幼的儿子所以来此求一份差事。
顾玮见他可怜,便让他进府做了护卫,不仅包他一日三餐,还在府中赐了他一间屋子,准他带着儿子乔言澈一块入住。
乔玠感谢沈玮的大恩大德,在府中做护卫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些。
建兴十五年夏,夜深人静,月白风清。
沈府的后花园中,树影婆娑,夏虫蝉鸣。
沿墙壁走廊而挂的花灯在风中摇曳,院中乔玠一身布衣,手执长剑站在空旷的白理石地面上,站在他旁边的是乔言澈。
乔玠虽是武夫,但在乔言澈三岁时乔玠就亲自教他习武,五岁时才教他读书习字。
乔言澈不是一块读书识字和学武的料子,乔玠教他习武七年,读书五年,到现在不仅武功没有一点长进,就连字都认不得几个,还有他的一手烂字,歪七扭八,简直不堪入目。
乔言澈虽不是练武读书的材料,但乔玠却从未放弃过他。他依旧每日都会抽出空闲时间,亲自教他读书识字,习武练剑,因为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而乔言澈因父亲对自己的不放弃,便也学的更加刻苦。
对于武功,他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而对于读书,他头悬梁锥刺股,每日勤奋刻苦,从不敢有一日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