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张旺徐元的海州起义时,金将徐文只率领九百人就将义军斩尽杀绝,由此可见金国水军绝对不是花架子。
两万金国正规野战军在军事上的作用,放在正面战场跟鸡肋差不多,然而一旦绕到防线之后,政治上的意义就大了去了。
别的不说,金国水军如果逼近临安,赵构肯定会再次弃国而逃的。
然而刘淮还是有一事不明:“若是金贼水军在水面实力如此之弱,为何不打一场堂堂之阵?”
“我父所指挥的水军人数太少了,只有水军三千人,大小舰船一百二十艘。海上宽阔,不必寻常江河,哪怕我父能打杀一半,只要有一半顺流而下,就是大患。”李公佐耐心解释道:“如今,金贼的水军猬集在唐岛,正好是一网打尽的机会。”
刘淮望向上的魏胜,见义父依旧沉默不语,只能继续询问:“最迟什么在时候动手?”
“要在九月左近,早一些则海上风浪巨大,舟船难行。晚一些则起北风,金军船队就会出港顺风而下,直取建康、临安。”
刘淮心想,什么直取建康、临安,金国水军若是沿着海岸南下,先就得先保证海州的平稳。
魏胜若是不帮李宝,哪怕拿下海州,也会遭到金国水军雷霆万钧的打击。
想到这里,刘淮张嘴欲应,魏胜却是再次询问:“你父可有书信与我?”
李公佐恭敬拱手:“并无……”
“那他能出多少兵马以助我夺取海州?”
“小侄带来了两艘水轮船,其上二百壮士皆可披甲作战。”
虽然南宋对武将的监管没有那么严了,可不经调令就派出二百甲士,却依旧是天大的忌讳,捅出来有可能会捅破天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宝也算是尽全力了。
“二百甲士,却也是不少了。”魏胜笑了一声,却是立即勃然:“天杀的泼李三!做得一手好买卖,偏偏把自家儿子扔出来,好让老夫也无话可说。”
李公佐皮笑肉不笑的裂开嘴,右手同时摸向别在腰间的解腕尖刀:“魏公,对子骂父,是为无礼。我父专门叮嘱我稍稍容忍,然则我已经容忍了两句,若是再有第三句,就不必再忍了吧。”
刘淮微微坐直身体,语气转冷:“你可以试试把刀拔出来。”
“好了。”魏胜反而变得不在意,挥了挥手对下的两名小辈说道:“我与李三郎相熟多年,哪怕当面唤他,他也不会恼。只是李家小郎……”
“小侄在。”
“老夫此次北上就算事事顺遂,也是九死一生。所以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怕死吗?”
李公佐振衣而起,朝天一拱手:“我父常说,他本是乘氏一农人,今为一路兵马总管,所赖者,乃是官家洪恩。所以虽百死不及报国恩之万一。我李公佐虽然年少,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却还是有志气在身,我必以性命保我父安生,岂敢言惧?!”
魏胜颔:“倒是有李三郎的一丝豪气了。那老夫再问一句,再过两日,我若攻打涟水县城时,你敢率众先登吗?”
李公佐还没有回答,刘淮就接口说道:“你若是不敢,就把你那二百水军交出来,由我带着他们先登。”
李公佐冷哼一声:“若是我敢呢?”
“那更简单了。”刘淮靠在椅背上,满不在意的说道:“若金贼出城迎战,那咱们二人为全军之锋刃。若金贼固守城池,那咱们二人就要扶梯先登!”
魏胜再次颔:“正该如此。”
“小侄今日算是知道为何我父将魏公视为至交,乃至于引为作大事的唯一同志。”李公佐愣了一下,却还是迅出言,也不知是应承还是讽刺:“也许是因为你们二人都可以在关键时刻将一切都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