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店里,陈庭汉站在大街上,重重地舒了口气,看上去放松了下来。
也只是,看上去放松了下来。
刚踏出店门口,陈庭汉就感受到了几个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真有什么杀意感知,而是他有意去注意这些视线。
这些鬣狗连伪装都懒得精细准备,懒散又随意地分布在四周,直愣愣地盯着陈庭汉,身上的味道顶风臭十里,散都散不掉。
这些鬣狗受谁指示,王衿伶?王家?
大概率是王家,那证明今天自己接触到的那群摩的佬有问题,这是他故意在钓鱼,毕竟出价“悬赏”了,王家有反应也不奇怪。
看他们这些懒散的样子,显然不觉得陈庭汉有什么威胁,大概只是保险起见,随手撒下的网,试试能不能真网出点什么。
如果是王衿伶,那她大概也怀疑陈庭汉重生,绝不会派这种臭鱼烂虾来对付他。
麻烦的是,不管是谁派来的,他们都实打实监视着陈庭汉的一举一动,就算躲进学校也不一定安全。
陈庭汉通过推测老吴的动向,结合前世记忆,得出被绑女孩的位置,他本打算自己去找。这样并不安全,也危险不到哪去,因为绑匪只有老吴一个,老吴不是什么道上打手,只是个见财起意的摩的司机。
现在被几双眼睛盯着,这条路就被堵死了。
女孩在失踪五天后,尸体被找到,推测死亡时间是一天前被杀,而现在老吴已经失踪三天,如果今天不采取行动,说不定明天去指定地点找到的就是女孩的尸体。
前世这一绑架事件并非他所亲历的,只是在挖王家和王衿伶黑料的时候顺便探得,所以印象不算深刻,今天才偶然想起。
此刻最理性,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顺其自然,不再插手,反正他目前为止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套到了不少情报。
为了他自己,为了家人,是该吞下这口气。
他忽然迈步,慢慢踱在商业街的路上,太阳已经落下,街道的遮阳板充当天幕,吞掉了最后一丝阳光,温暖像泡沫,一触即溃,唯独黑暗带来的酷寒刺入骨髓,挥之不去。
陈庭汉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透亮,内心却忽然止不住地愤怒。
他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这些坏事做尽,烂到骨子流脓的畜生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而像那个女孩那样,正值人生最美好年华的人,要被他们敲骨吸髓、生吞活剥?
凭什么本该好好活着的人被挤进阴沟,靠阴湿的苔草为食,这群本该见光死的老鼠能汲取阳光?
不,这不对,他偏要把老鼠赶回它们该在地方,撒上药,盖上土。
而不该死的人,一个都不准死。
陈庭汉抬头,看向那群鬣狗跟来的方向,极尽嘲弄地笑了起来。如果王衿伶没回来,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杀他的机会,这群白痴能把握的住吗?
那些监视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半大点的孩子为什么突然笑,一脸大义凛然,却走进了一家甜品店里,义无反顾地点了双人份的单。
最终他们也没有在意那个笑容。
如果他们像往常一样,不讲道理地把这个少年架走,用上手段,或许还能改变一些什么,但因为失踪案而偶尔经过的警察和外面巡逻的便衣是无形之中的屏障,而他们又认为,这个毛头小子根本不重要。
也正因此,他们错失了阻挡历史车轮起步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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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劲维身穿警服,坐在会客室的小圆桌前,年富力强的年纪,看面容却像个马上到时间上路的鬼,说不出的憔悴和疲惫,捧着一碗泡面,食不知味地吃起来。
不一会,他的同僚也跑来搭伙,一坐下来就道:“看他们忙的那样子,哪里吃得下去饭。”
说着,对方打开饭盒,不由分说地往周劲维泡面里夹了几筷子菜,嘴里还嘟囔道:“整天吃这个哪顶得住,尝尝看,我老婆做的菜,刚送过来。”
“你什么时候娶的老婆?”周劲维捧着碗,问道。
“女朋友那也能叫老婆,单身汉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