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琅眸光微动,这是吃醉了?她竟同他玩笑儿?
他神色冷淡,也不在意她的调笑,不答反问,“跑这吃酒,嫁衣可做好了?”
秦江昭这会儿情绪外放,也不做掩饰,嘴角耷拉下去,对着他瞪圆了眼睛。
无时无刻都这么敏锐的人,真讨厌。
赵云琅撩起眼皮视线落在亭外,淡淡道,“很难猜吗?翘首以盼的未婚夫终于回来,还成了英雄在大殿庆功,你却跑这喝闷酒。”
秦江昭灌下一口酒,闷声道,“是成了英雄,不过他成了英雄又怎样?”
她只待一良人,若不是良人,是英雄又怎样?
“封侯拜将,受万人敬仰,做他夫人也与有荣焉。”赵云琅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里,视线依然停留在远处。
秦江昭听不出赵云琅是真心还是敷衍,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违和,但她忍不住反驳:“作为大盛子民,我敬佩感恩每一位将士的牺牲奉献,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天下多的是各司其职却默默无闻的人。与我成婚之人,从来也不必是世人赞许的英雄。”
秦江昭左手小臂放在石桌上,把整个身子都转向了赵云琅。
她仰脸看着赵云琅俊逸的侧脸,突然有些孩子气,“你看到他,你看到我了吗?”
赵云琅闻言,身子僵硬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来,低头俯视着秦江昭:“看到什么?”
秦江昭看进他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瞳,脸上带着不服
气:“看到我了吗?”
赵云琅感觉酒气涌上了头,有些朦胧了。
他往秦江昭的面庞又凑近了一些,似是不解,复又问道“看你什么?”
秦江昭想说:看到我也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了全力吗?
他的四年,枕戈寝甲,冲锋陷阵,如今能封侯拜将,不缺佳人陪伴。
我的四年,咬牙坚守,莫问前程,如今成就不过嫁衣两套,寒心一场。
若我也能从军的话,我何曾不想从军,哪怕战死沙场,这也是能望得见的一种归宿。
我也是堂堂正正,我要什么与有荣焉?
那小姐得到了什么呢?
那日,她的回答是,我终究等到了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如今看来,除了她坚守的道,她将一无所获。
她不知为何要询问赵云琅,也许是,他曾经是热烈回应过她的好的人,也许是,她太不甘心了。
不过罢了,她的人生不该从旁人那里找什么答案。
赵云琅实乃不胜酒力,那日在聚德斋被谢辰暗算只喝了一口,走到石板大街酒意上了头,立马醉到脚步踉跄,而今日,他主动喝了好几口。
他转身低头就嗅了满腔的桃花香,又是这桃花香,熏得他更醉了。
俩人这种姿势和距离,让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面前女子这张面如桃花却倔强要强的脸。
他暗道:看到了,怎么会看不到。
他视线忍不住聚集在秦江昭因着不服气微微嘟起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竭力保持最后的理
智,沉声道,“秦二小姐在国子监,哪个男子不是相形见绌?秦二小姐出了国子监,我眼里也只见到了秦二小姐,没有旁的,没有……”
没有在街上跟在你身后一丈远的赫连濯。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在秦江昭的耳畔,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她脸颊莫名发烫,有些忘记呼吸,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按住赵云琅的嘴唇,“莫说了,可以了。”
嘴唇突然被温软的指尖触碰,赵云琅眸光一暗,他的呼吸倏尔有些急促,一把捉住秦江昭的手臂扯到一旁,盯着秦江昭嘴唇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他身体绷紧,似是蓄势待发。
像是被当做猎物锁定了,秦江昭的心在胸膛内乱撞,她仰着脸,不敢乱动。
赵云琅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快要被秦江昭逼得绷断掉,他想狠狠地擒住她的唇瓣,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叫她再不让自己烦心。
但他的脑海里猛地一闪而过当年她弃他于不顾的背影,他不想也不会,同她握手言和,今日是意外,他不想再同她有任何牵扯。
赵云琅闭上了突然淬了寒意的眼睛,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把秦江昭的手臂缓慢却不容反抗地按在了石桌上,迅速起身朝亭子外走去:“秦二小姐醉了,早些回去。”
“日后见了,还当不认识。”
包围她的温热的气息骤然离去,秦江昭脸上热度瞬间退了下去,变得苍白,身子有些发冷。
她知道,他那眼
神什么意思。
她感觉十分难堪,婚约在身,醉酒失态,虽非她所愿,但事情就不知怎么到了如此地步。
她呆坐着,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几次,也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