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仙尊往前踏出一步,遮住了身后的云中任,他道:“流光,你来这里做什么?”
流光仙尊淡声道:“方才不是说过了?我来找我的药童。顺便,来拿一份病人的记录。”
百鬼仙尊面不改色地道:“什么药童?我没见过。”
“……唔!——我!……我知道!”云中任拼命挣脱开几个捂住自己嘴的人,大声地道,“我见过她!”
“……噢?你知道她在哪里?”流光仙尊往前走了一步,屋内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的眼里,她看向云中任,这才发现对方居然被铁链子吊在屋里,浑身上下都是血和伤痕,琵琶骨上穿着铁链,上衣破破烂烂和着血与灰尘,脸上几道抽打的印子尤其明显。
“你……”她一愣。继而皱起眉,转向百鬼仙尊,问:“这是什么意思?把病人吊在这里做什么?”
百鬼仙尊避而不谈,只道:“他是大夏皇族的太子,云中任。你也见过的。”
流光仙尊看了看云中任,眉头皱得更紧道:“嗯,我知道。所以他是大夏皇族的太子和他被吊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百鬼仙尊说:“三月初三的集会上,你不是还叫他滚么?”
“我那是在……等等。”
她往前踏出一步,随后身侧的藤蔓破空而去,直径触上云中任腰腹的伤口。
“这是……”
“是蛊虫。”云中任接口道,他盯着流光仙尊和她身
侧的藤蔓,心是悬着的,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不可能。”流光仙尊冷冷地说,“药王谷早就不允许医修们培育蛊虫了。”
“是不是,您自己来看就知道了。”云中任说,“您大可以撕开我的伤口……自己来看。”
随即云中任感觉到那藤蔓抚过他的伤口,是湿漉漉的,又带着凉意,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压下了屋里的苦药和尘土味,不由分说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有几根藤蔓撕开绷带,急切地想往伤口里钻,云中任闭上眼,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藤蔓贴着他的腰打转,环住他的腰,又牢牢地裹住伤口,像是一块诡异的绷带。
“……我明白了。你,跟我走。”流光仙尊突然说。
“什么?”
她不答,身侧藤蔓瞬间在空中飞舞起来,只听“咔”一声,锁住云中任的铁链被藤蔓斩断了,有两个藤蔓裹住他,带着他往外走。
“流光!”百鬼仙尊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
流光仙尊踏出一步,云中任被藤蔓捆着跟在它身后,他头朝下脚朝上,在天旋地转中看见流光仙尊的白发在披散身后摇摇晃晃。
“带他走。”流光仙尊简略地说。
一时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她这么简单粗暴就要带人离开。
百鬼仙尊也是一愣,怒道:“这里是百鬼阁,不是你的流光塔!这是我的病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是你的病人,还是
你的养蛊材料?”流光仙尊双臂抱胸,冷冷的反问。
“他一句话你就信?!”
“大长老,百鬼仙尊。你可能要我提醒你一下。”流光仙尊停住脚步,她站在百鬼仙尊的面前,足足比对方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瞥着他,“三月初三,作为云中任留在药王谷的交换,谷主手下的一个病人转给了我。”
“我查过记录了。那个病人的身份是凡人城池某个世家的孩子,也就是说,他是凡人。他进入药王谷时记录在册的病因是先天不足导致的体虚体弱,只需要细细调理身体即可,这不难。然而他曾经在你的百鬼阁呆过一段时间,而后被转给谷主,足足半年。在这半年里,有关他病情的记录,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
“到底是什么体虚之症,在药王谷大长老和谷主门下调养了半年都没有痊愈?”
百鬼仙尊面色一变:“从一个月前你就不断提及想要把他转去流光塔,就是因为这个?”
流光仙尊环着胸,没有回答。她接着道:“每一年的病人记录都要收集成册交与流光塔存档。集成册记载,去年十二月底,病人误食毒草,导致声带受损,再不能发声。”
“我接手他之后,发现他的腰腹有一线缝合伤,体内有一道通路,内腑受损,脏器上有啃食痕迹……大长老,百鬼仙尊。他自从来了药王谷,只在你和谷主手下呆过。你觉得是谁在用他
养蛊?”
……太直白了。
就差没戳着百鬼仙尊的脊梁骨说话了。
她只是平静地,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摆在众人面前,就立刻戳破了他们不堪的遮羞面具。
那一瞬间就连云中任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流光仙尊,青衣白发的女人平静地立在那里,云中任忽然想起三月初三的集会上,她也是那么直白,劈头盖脸地让他滚。
百鬼仙尊更是浑身发抖:“血口喷人!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谷主还没到,若你有什么质疑,大可去问谷主!”